【二】这是回放之：金钉子2（1/2）

山地自行车本来就不适合载人。虽然姚恩澹的自行车已经比一般的高大，但毕竟是女式车，坐垫和车架之间的距离对邹起这种发育良好的高中男生来说，手脚真的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放。

姚恩澹坐到他面前来时，就能到感觉邹起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故作不觉，稳稳坐在车大梁上，歪着身子，手肘压住车把，以一种非常乖巧的姿势坐在邹起的怀里。

这个时候要求人坐怀不乱，不过分吧？

邹起清了清喉咙：“坐好了么？”

姚恩澹并不答话，只侧着头，眼睛看着前方。从邹起的角度看，只看得见她覆盖着乌黑柔软短发的头颅、小巧的耳垂和雪白的后脖颈。

于是邹起的左脚一蹬，自行车稳稳地滑了出去。“嘿，你的车还不……”

一个“错”还没出口，邹起就生生截住了自己的话头。

好的自行车停下时稳如磐石，起步一刻轻松无比，姚恩澹的车就是。他刚想夸一下自行车的性能好，却被几乎同时出现的奇异摩擦感觉吓住——轻滑无声的脚踏板旋转着，上升着，下降着，抬送着和承接着他的脚板、小腿，膝盖和……迅速擦过一片柔软的……他的大腿。

嗡的一声，有那么一瞬间，邹起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的方向冲。他只好将大腿用力往两边分开，使得踏板往上时不至于再碰到姚恩澹的臀。

社区医疗室就在好景小区的西门那边，说远不算远，说近不算近的距离。邹起载着姚恩澹从遮天蔽日的林荫道里骑过，树风送爽，两人的头发和衣角都被拂动。

可邹起和姚恩澹都不觉得舒服。什么都驱赶不走狂乱心跳所带来的阵阵燥热。

到了医疗室门口，姚恩澹咚的一声迫不及待跳下车。

眼疾手快的邹起一把扶着她的手肘，她才不至于被翘起的脚踏板绊倒。姚恩澹一瘸一拐地跑进医疗室。

出来时，邹起正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自行车斜斜地靠着他的右臂膀。见姚恩澹膝盖上已经裹上了纱布，此刻一瘸一拐从医疗室里走出来，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姚恩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他敛起笑意，“你是一中的吗？”

“是啊。”姚恩澹没好气。

“我也是。”邹起没忍住，又是微微一笑。

“恭贺本校五十位毕业生考入重点中学！”各大中学门口高挂的红色横幅和光荣榜上写着的所谓的重点中学，毫无例外全是指第一中学，它是所有好进生的目标，是冲向高等学府和走向光明未来的跳板，学子们对它趋之若鹜。能进这种学校的人，要么是自己不简单，要么是家长不简单。她属于后者——不然也住不起全城最好的小区。而他应该是两者皆有的那种。

当然，对姚恩澹来说，一中也不见得有多特别。邹起亦是。

姚恩澹走到他身边，在花坛边沿小心翼翼地坐下——浑身疼的呀。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见过你。”

“邹起。”

“什么？”

邹起捡起一支小树枝，一边在地上比划，一边说：“邹，z——o——u，起来的起。”

姚恩澹低头看去。他的字不能单单用好看来形容，也不能单单用出类拔萃来形容。那不属于任何一种字体，它没有写字课上毛笔老师写的那般中规中矩，没有数学课上数学老师写公式般的随性所致，也没有男孩子故作潇洒的飞扬或者一般官宦子弟常有的跋扈。劲骨丰肌，它挺拔流畅，一撇一捺之间，沉静而内敛，锋芒暗抿。

是什么样的青少年才能把字写成这一手的自信、坚定又知敛？反正姚恩澹没见过。

“哦。”姚恩澹淡淡地说，“原来你就是邹起。”

“你知道我？”邹起丢下树枝，挑眉看了她一眼。

“老师常说你就是理科班的领军人物。”他的照片常年贴在光荣栏里，她怎么会看不见？况且，她住小区东，他住小区西，是不小心就会把人撞倒的距离——绝不是不小心，她完全就是蓄意。突然把车骑出小区，那是因为她远远看见他正走在外面的街角。在明知有人在街角但仍然加速的情况下，她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撞他。然而，却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决定放过他，以至于对方毫发无伤而折损了自己。

所以，真相绝不是她口中说的“我好像见过你”，而是“我经常见到你，无论你的身份是学校里遥不可及的优秀生，还是同一小区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