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生咒(2/2)
“我可以。”白华又强调一遍。这便没人搭理他,白华冷眼巡视桌前众人,见并无人回应,这才匆匆离了席。
院子里有烧过纸钱的痕迹,香灰味浓厚。白华坐在天阶上,对着乘黄自言自语不知讲些什么,香奴从身后绕过来,坐过去白华身边道,“我不去找她,就说找不到。”那乘黄跑过去香奴的脚跟前嗅一嗅。
白华不去看香奴,只看那皓月当空,暗云波诡。暗虫唧唧,夏夜绵绵,不言不语的两人也不知白先生是几时立在他们身后的。白先生知晓香奴的心思,既不撮合又不阻拦,只随着天意去。
半晌白先生才招呼白华过去自己房间里,拿出一件赤红色皮弁服,其红裳中单、祥纱蔽膝,样样齐全;玉佩、大带、大绶,大小皆备,又是按照白华的尺寸裁的,倒像是特意为白华这天所准备的。白华接过衣服,只管傻愣在那,倒有些不知所措。白先生讲几句开脱的话,嘱托他已成年,该拿捏好分寸,这便去正堂忙了。
白华回房间换了这套衣服,才迈门槛,正巧路过的罗衣也看直了眼,贡品绸缎从身起,月下奉为天上人。红衣映衬着月光竟给那白华煞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眼眸与黑夜不分深浅,薄唇与红衣浑然一体,夜风过处,绶带飘摇,妖鬼神魔竟也分不清楚。
广场上的天灯起了,如星乍起飘摇着一路朝天河去。白华抬头看天,目光随之深远。南风过处,如繁花千树,灯若繁星,而星如雨下,橙黄交替绵延了几公里。
云针请了老太太的意思讲自己要看天灯,老太太只卧在床上纳凉,笑着催她去。云针便坐在院里天阶上闲看灯如昼。石心坐在院里的槐树上看着她,逗弄地挑一挑眉毛,就此两人相顾各不说话。
等老太太唤云针进去歇下了,石心这才转过身子去,望着太极广场那边。
等到月上中天,太极广场那边也点上了巨型的麻油灯,石心约么已是半夜,这便从树上跳下来伏在老太太窗下伴婴儿哭。
卧室里亮堂堂的,这老太太猛睁开眼睛,除太极广场传来的声音微弱渺小外,四下寂寥。她看一眼云针便料想是自己听错了,这便躺下继续睡去。不了刚闭眼那啼哭声便又响起,那老太太才颤巍巍的起了床朝窗前过去。
石心听着动静,这才屏气从床下绕走,不料这一转身正巧碰见一浑身湿透的小孩子盯着他,瞳孔无神,脸色发青,倒叫石心惊呼一声,“娘呀!”
那老太太心底一沉,怔怔地坐回床沿上。
云针见这架势是事成了,这才起身开了灯。石心再一看那孩子已没了踪迹,只见窗台下积出一摊水来,且越来越多。
石心心里一算,这才恍然大悟道,“今天是春儿那孩子的五七。”
云针安抚好老太太,借着出门查看的由头欲放石心出去,不料这家伙早已翻墙而出,不见了踪迹。
镇子上东南西北四镇无不在家门口、窗台处供了麻油灯,墙根竖着散香,红光交映,明星荧荧,白华施施而行,正从香火中来。
众人沉默,对着白华负阴抱阳。白华回过礼,这才见桔梗从那祭坛上走下来,后面尾随的两个青衣小厮各执一个托盘,里面分别盛着凤羽紫金冠一顶,龙头珊瑚如意一副。白华屈膝跪在台阶下,桔梗先取了那紫金冠戴到白华头上去,白华这才低头抬手接过那珊瑚如意,双手执于面前。桔梗再看一眼白华额前的火焰印记,仍旧鲜明红艳,这才不再点朱砂,只鞠躬退到人群中去。
白华起身,安步上阶。编钟起奏,继而鼓声阵阵,四下皆是金声玉振。从焚烧池里跃出十八个黑衣小厮,都施彩面,安步徐行从两端聚拢过来。白华站定了这才唱到:“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众小厮和着: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白华再去唱第二遍时,刚道出“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不料那珊瑚如意突然断了,龙头掷地有声,摔得稀碎。
祭坛下唏嘘一片,继而议论纷纷。风更大了一些,那巨型的麻油灯火苗跳动,叫一众害怕。白华也不慌张,只把那往生咒唱完,待结束时那广场上已走了大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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