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线裁缝铺(1/2)
楔子
雨虽然已经是尽了尾声,飞檐走水如幕一样,把暮光全隔出去,只留着盈盈的芝麻油灯。雨声残响,嘀嗒交错,亦是不叫杂音扰人。屋子里暗沉沉,只窗前的红帷幔鼓着风,金丝攒动。
黑漆地板上躺着两弱冠少年,一双瞳剪水,霞姿月韵,只是虽红袍加身锦衣华冠,却衣角大敞、坦胸露乳。另一剑眉星目,雄姿英发,更甚,干脆只穿一条藏青色的绲裆裤。
夏风过处,檀香浓重,两人竟是死去一般的模样。
灯影摇曳,帘幕垂垂叠影,那赤膊的少年侧脸看去一眼,伸过手去紧紧拉住那藏在袖口里的手,猛吸几口气后方唤两声白华。
许久不见回应,杜石心这才转过头,盯着黑檀藻井上的莲花纹饰发愣好一会,这才自语道,“若是命,我自可给你一整条。可这心,我也只有半颗。”
巫族
“远古时期是我们巫师的黄金时代,甚至出现家为巫史的情况,人人习得巫术。可是到了商朝,政治活动越来越重要,宗教活动的分工越来越细致。应运而生出专门整理巫术档案的史、专门负责祷告的祝,和专门负责预知的卜;而真正原始意义上的巫师就只负责跳舞求雨。后来又随着暴巫的盛行,各巫师家族流亡逃窜,又或洗手或隐匿,渐渐隐于市。”白华的母亲——白先生每每话及此处,都会轻叹一声。
也直到现在白华才能明白这叹气并不是对暴巫受害者的同情怜悯,而是自己能够得以继承这尊贵血统的骄傲。
白先生一生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活着的时候是爱回忆的,总会对着白华讲外高祖母的故事,讲她的睿智、她的美丽、她的善良,以及她所获得的生死都引以为豪的拥护与爱戴。白先生是带着骄傲重复这些往事的,那骄傲就像是每一个神奇迷离的故事她都有亲身经历过,语气里的坚定与虔诚日复一日在白华耳边回荡着,仿佛是她有意要让这些融进自己的血液里面。
起初白华是有兴致的,耐不住讲得次数多,那份好奇被消磨殆尽。整理完母亲的后世再能静坐下来时,也发现母亲的话早就印刻在了自己骨头里,又或者叫自己怀疑,自己就是母亲。自己也开始喜欢重复那段巫术的历史,脱口而出那后面的句子,“妈妈这一支,跟专门负责预知的卜是相似的,祖祖辈辈藏身在这海边的小渔村,问天破命,截祸抢灾,做得都是些行善积德的好事,所以颇得乡民的敬重,也正因久不闻政局世事,这才得以侥幸继承至今,到我这已经是第一百零八代,代代真传毫无错漏。”
说到“毫无错漏”四字时,白先生声音就会小下来,那飘忽跟含糊中是带着自责跟愧疚的。自责与愧疚莫不都是来自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大类是一些天谴、报应的谣传。白华的父亲是个军人,白先生年轻时跟他搞自由恋爱搞得很疯狂,谁都阻止不得两人结婚。外婆常说,白先生的婚姻是一个错,白华的出生更是公然与天做对,打破了世代只生女孩的誓言。所以白华自三岁识字至今习17年,苦学占卜之术始终不得开窍,但是,引魂渡灵的技法却无师自通。而白先生是不怕那谣传的,她自信只要一个母亲在,天是奈何不了她儿子的。
其实家人都讲白先生在白华身上赌上了死咒,这点白华也是深信不疑的,但他一点都不怨自己的母亲,自言爱她,非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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