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也很绝望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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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白凝雪头一次上九重天。

天宫中的胜景琳琅满目，眼前的锦澜宫紧邻御书房和芳华苑，是个极幽静而私密的小规模皇家园林。这半隐于荫中的小亭子表面看着寻常，建在天池之畔的假山上，置身其中时才发觉竟能俯瞰整个御园，放眼望去祥云缭绕，繁间凤来鹤往，想必也不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闲坐的地方。

白凝雪始终谨慎地双目低垂，紧跟在墨九玄身后。其实在外头候旨时，他早就远远望见亭中重黎熟悉的身影，忽地又想起烈说过她身份尊贵，慌忙又低下头去。

墨九玄行完君臣大礼，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天帝笑眯眯地摆摆手，愣了愣，便只得先行礼下殿去了。

只剩下白凝雪一人，他便学着墨九玄的样子，撩起衣裙来规规矩矩地向重黎行了大礼。

今日的白凝雪一张素面未施粉黛，满头青丝如墨染一般，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一身素纱白裙，纤腰上系了条胭脂色的宫绦，正是他在山中当年冒充狐仙时的日常装扮。

只是，装扮虽如往昔，却见他褪去一身妖气后整个人都显得清爽起来，原先那张魅惑众生的勾魂俏脸，洗尽铅华后亦是另一番艳压群芳的倾城绝色，相比之下连天宫中光彩照人的仙女们也要逊色几分——啧，绝对称得上天庭第一美女的男人。

重黎望着他这副熟悉的装扮，不禁又想起自己在石河子山当地仙的情形来。

那时绫音初来乍到，虽是受人香火供奉的地仙，却因法力有限时常受山里熊精虎怪欺负。幸亏有位好邻居白凝雪，天生侠肝义胆，看不过眼去便经常出手帮忙。他手中的凌雪剑十分厉害，莫说山里那些小虾米，连蓬莱的大神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当然这还在其次，重点还是因他模样生得极美，抱到大腿的绫音恨不得天天都粘着他——

讽刺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命运使然，上古时代自己一手铸造的神兵化身成的凌雪剑，最终竟还是折在自己手里，从此还牵扯出烈上辈子欠下的一笔风流债来！

如今细细想来，这诸多事件之间竟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怕连天帝也始料未及吧？

石河子山那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一看就是司命府挖空心思千挑万选出来的，估计谁也料想不到她将来会遇到扇骨为剑的白凝雪，更加想不到她能在白凝雪撮合下与漪兰君定下姻缘，而那漪兰君又是借着重黎点化过的灵石修成的仙……凡间的诸事简直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看似几乎不可能交汇的命运，天道轮回，该发生的终于还是无法避免地发生了。

想到此处，重黎心里突然

有些理解天帝了：面对这么错综复杂又难以收场的局面，抽走她的记忆大概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咳咳。”

站在一旁的天帝发觉她走神，故意干咳两声：白凝雪还跪在那儿呢，倒是说句话啊？

“免礼。”

重黎这才一下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冲白凝雪一笑，主动向他伸出手：“‘狗富贵，不相汪’——过来坐吧。”

见她又提起当年在山中修行时的玩笑话，白凝雪也是一笑，心想着既然回忆找回来了，那重黎也就还是绫音！

他也不跟她客气，挨着她身边坐下。同时，白凝雪也注意到边上站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气质不俗，也不知是何身份？

正想问时，天帝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方才对的是什么暗号？听起来怪有意思的。”

重黎却不理会他，将半块奶糕送到白凝雪唇边：

“尝尝？”

白凝雪也不推辞，直接就着她手中的银匙吃了。

这亲密的举动连天帝看了都不觉一愣。

“如何？”

他倒是直言不讳：“看来天庭御膳房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确实不如你的手艺好。这厨子是个新手，你多担待。”重黎笑眯眯地瞥了一眼气到炸裂的天帝，心里甚为畅快。

“我可不是来找你吃点心的。”

白凝雪开门见山道：“你现在到底做何打算，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重黎一愣，也没想到他竟会问得如此直接，轻叹一声，略一迟疑道：“……有些事，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如今是不一样了，做天上的神仙自然不比当地仙的时候！这么多时日避着不见，我知道你自有你的缘故，你不说、我也不想问，更不强求。”

白凝雪叹了口气，又道：

“我向来针对男人的怨气是何缘故，想必你现在也都知道了。我不希望你儿子将来也跟我一样对你心怀怨恨！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如今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解释他们都能接受，只是，我认为你欠他们一个说法。”

那双与烈一般模样的苍蓝色眸子不似往日的妖媚勾人，此时因满怀着笃定的信念而显得无所畏惧。他的心结已经打开了，战胜了因怨恨而扭曲的心魔，又露出原本善良而纯粹的模样。

重黎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当年的烈，那个目光灼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