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樊林(2/2)
待众人收拾完毕,再次启程,已经快到日落,后段的山路也没有比之前更难走,愈往高处,也无明显的不甚寒,只不过今日的路程,相比起昨日来更加大打折扣,目之所及依然只是葱绿的山林,灵山派在云深何处,依然无人得知。
日月轮转,众人又开始安营扎寨,准备补充空空如也的腹部,然而这一次,张牧之几人却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见到张牧之几人还欲继续上山赶路的样子,有人发言道了:“几位师兄师妹莫不是想要继续上山?这深山老林,夜黑风高的,且不说乃是灵山派下不会有什么凶恶野兽,就是摸着黑走这山路,也是极其危险的,还是大家一起结伴而行为好啊!”
“是啊,灵氲山山高不知几许,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见到我灵山派宗门的,或许这正是师长们对我们的考验,几位不必太过心急。”有人劝阻道。
“各位!自进入了这山中,大家不觉得有种力量束缚了内心,连日来脚程越走越慢了吗?今日大家都是日晒三竿才起,整理完好启程已是傍晚,现在不过行走一个时辰,便还要果腹安营,如此下去,何时才能见到山中师长?”南采薇苦口婆心道。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请教了张牧之,得到了张牧之的允许之后才由她转达的,毕竟虽然是同门,但是修行路上有的机缘和发现,也是不会都共享的,或许能否发现这林中的蹊跷,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呢?但是张牧之并不在意把这个小发现分享出来,毕竟同门之间,他也不喜欢太过自私,只是说出这话后,有几人愿意相信,那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事了。
果然,马上有人提出了异议。
“哪里有什么束缚内心的力量?师妹切不可在师长们眼下玷污我灵氲山啊!”
令人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开口的是那位济州的公子黄琅。
“自你我入山以来,只见灵氲山之钟秀,此大修行地之清幽,入山后只觉山中灵气充沛,滋养身心,才不过两日尔尔,大家体内元气便犹如拔苗之势增长,身体也说不出舒泰,想来是灵氲山中灵气正褪去你我体内杂垢,所以才有些疲惫,直至午后才醒。这灵山所赐的恩泽,师妹怎可用‘束缚内心’来污蔑?”
黄琅话语一出,人群中便纷纷议论了起来,并且几乎都更加偏向黄琅的说法。两人的话都是推断,但是几日来黄琅在众弟子的心中拥有着更加高的地位,况且自入灵氲山以来,众人也都觉得身体和体内元气都在明显地变化着,自然便更加倾向于黄琅的说法。
“是啊,在这灵氲山中怎会可能有不测,以山上师长们的神通,随时关注着我们,说不定他们如此着急上山,也不过是想要展现给师长们看,自己是如何勤勉,指不定会在哪棵树下和我们一样悄悄休息呢。”人群中有一个很小声的声音传出,却还是传入了人们耳里。
见到根本无人回应自己,南采薇有些恼怒,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张牧之拉了下来。
“不相信我们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黄琅说的确有其实,毕竟我的推断也不一定是正确。人各有所志,你浪费再多的口舌,也不会改变他们的看法。”张牧之转身向山上走去,“即便是如他们所言我只是想要表现给山上的人看,若是落得个勤勉的名头,得些奖赏,岂不也妙极?”
“何怨他人笑我痴,我自走我脚下路。”张牧之转身向山上走去。
武寅昭没说任何话,紧了紧身后两把大剑,警惕地观望着四周漆黑的山林,护航在张牧之身后,随他一同走去。南采薇尽管气急,也没再多言,只是沉着脸,怀着满腔的闷气跟了上去。项独先不用多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武寅昭跟着张牧之,他跟着南采薇,武寅昭在张牧之身后一尺,他在南采薇身侧三寸。
四人就这样,戴着稀星,踏着虫鸣,行走在夜色下的林中,强忍着心中那一抹醉倒在灵氲山醉人灵气滋润下的诱惑,一夜连上千丈山,直到四人内里的贴身衣衫都湿润得贴在前胸后背上,方才停了下来,而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天边一抹紫气东来,月影渐淡。
“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和你一起赶路也是大错特错。”南采薇酥胸起伏,嗔道。两行清汗流过香腮雪,恰似都要把她那一抹风情都要给融化出来。
武寅昭也是杏眼圆睁,似乎是要找张牧之讨要个说法,若不是两人之间不用言语的信任,张牧之可能会被她像小鸡一样提起领子来,悬挂在半空中质问。
她的衣物紧贴着玲珑有致的曲线,若说南采薇是春雪般的柔美风情,那武寅昭便是名山大川般的英姿飒爽。微风吹得她的发丝轻舞,好似沙场上女武神冠上红缨荡漾,南采薇是儒雅墨客也败于裙下的王女,那武寅昭便是连兵将都为之折腰的巾帼。
张牧之同样早就累得双腿发软,在这四人当中,单说体力他能够比得上的,也只有南采薇了,所以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架在武寅昭身上的。
“嘴皮子倒是比起那些人强多了,却也是个一样的镴枪头。”武寅昭鄙夷道。
南采薇掩嘴娇笑,张牧之看上去并不恼,只是脸也如南采薇一般泛红,南采薇是娇羞,他是憋得气血上脑,却又无可奈何。
张牧之把手臂从武寅昭肩上拿下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爬上一块高地,就像为了证明自己的孩子一样迫切。
他的眼前光线变得明亮了起来,有晓风拂面,风中的清爽打去了他的疲惫,再加上豁然开朗的视野,张牧之整个人都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湖。
这座湖就像深藏于深山中的一颗明珠,只有穿过了遮眼的密林,才能观其真容。
树林尽头,在这高地之上,有一座巨大的树墩,上面的年轮,已经数不清转了多少圈,只是光凭眼看,都能判断这生前那棵树必然是极其悠久的存在。
张牧之不觉有些感到可惜。
树墩上有细而浅的刻纹,纵横各十九,成三百二十四个网格,其上落白黑石子各数枚,构成了一副棋局。
棋局有名,提于树墩上,名曰:“樊林”。
张牧之恍然大悟,不禁感叹山中不下此局之人造诣之高深。
“久在樊林里,何时反自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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