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局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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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朱脸色恭正，道：“都察院自创院以来虽无百年之资，却占国库……”

“私库。”天昭帝突然道。

罗朱有些尴尬。他朝着左方看了一眼，想了想，继续道：“陛下体恤百姓至此，臣无话可说。但其配备私军，任意搜集情报，更有各方官员……”

天昭帝点了点头，道：“朕当初允许之时，你为何没有异议？”

那是因为那个人还在啊。

众官员腹诽道。

罗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他略过这个话题，道：“先前臣不过一介巡路副使，人微言轻，自然不可和今日同日而语。陛下，都察院积弊已深，再不根除，只怕家国动荡。”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太子笑了笑，然后看向后方的沈潜，道：“沈老大人，罗朱是您的门生，您怎么说？”

“罗朱是臣推荐提携，相信陛下自有明断。”沈潜眼也不睁，却答得极快，而且说得模棱两可，将话题引向了天昭帝。

太子吃他一个软钉，仍然面带笑容，只静静站立不言语了。

诚王突然道：“儿臣有一言。”

“准。”天昭帝道。

“都察院积弊已深也许有其道理，但罗大人更应该看到的是，我朝吏治清明，百姓安定，国力强盛。虽非都察院一人之力，但其仍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本王希望罗大人能看清其中的好坏黑白。”诚王微笑道。

他这句话还隐了半句没有说，就是“莫要被他人蛊惑”。

罗朱如何听不出。他老脸微红，却仍耿直道：“如今陛下神武圣明，自然能够镇压宵小。但若今后有哪朝之君能力较弱，那这些虎狼之辈……”

“呵。”

一声冷哼传来。

百官听到都忍不住整了整衣襟，将头低了下去。

此人是庆方年。庆方年腰间别着笏板，举止随意，御史们却装聋作哑。他右腰别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宝剑，虽未开刃，仍有寒芒。此时他似笑非笑，看着罗朱道：“我人还没死呢。”

罗朱冷冷看了过来：“成何体统！”

眼看两人就要在朝堂上争论，天昭帝敲了敲龙椅，道：“够了。”

顿时两人都停了下来，只不过一个面带冷笑，另一个一脸嘲讽。

“你们都是国之栋梁，不要为了党派之争做些无谓的事。”天昭帝道。他看向罗朱：“都察院不可撤，此事不允许再议。还有上奏章者，一律革职。”

他看向了袁宏道，后者心领神会地喊了一声，便有小太监抬着一个红漆木箱过来，放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都是弹劾都察院人的奏折。”天昭帝道，“该是谁的，一律拿走。”

这些奏折，自从十六年前那人死后，就一直积攒不发，如今堆了这么多。

“退朝。”袁宏道喊道。

皇帝众星拱月一般走下龙台，直出了大华殿。百官则在御史的唱声下依次有序从殿内退出，再走出南华门。

沈潜是最后一个走出的，庆方年却特意留了下来，与他说道：“今日的事，大人怎么看？”

沈潜直接道：“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庆方年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他道：“真话。”

“罗朱是陛下的人。”沈潜毫不避讳。

庆方年哦了一声，继续笑道：“沈大人懂得很。”

“懂的，懂的。”沈潜嘴角微微翘起，两颊的肌肉略鼓，顿时将这个严肃方正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顽童的模样。

庆方年道：“沈大人慧眼如炬，自然不是我等人比得了的。不过，陛下是真的想要？”

“是。”沈潜直言道，“我与陛下在湖心亭下棋，他棋风锋芒毕露，寸土不让，与平常攻守兼备的风格有些许不同。我猜想他正有一番大动作，如今这局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庆方年也学着他的样子笑起来，却显得不伦不类，十分难看。他却毫不自知，道：“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沈潜道：“你别学我。”他说完这句话，便绕开他离开了。走路的速度极快，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耄耋老人。

庆方年听了这句话，却有些怔住。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迈步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