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君子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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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归在使馆中沉思。

他一手托着腮，另一手将鬓边的碎发拢起，又放下。

把玩半晌，他终究从雕木椅上站了起来，喃喃道：“……还是不行。”

一旁的侍卫看了看他，上前小心道：“世子爷，您看这堪舆？”

秦不归闻言，转头望去。

方桌上摆着一张黑白两色的堪舆图。上有详细的地域划分和山川河流，将华中南境全景几乎囊括。而在另外一张长宽各一丈的方桌上，则摆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沙盘。

沙盘中地形交错，林木隐绰，竟是几乎全部复原的无音山脉！

秦不归皱了皱眉，道：“这些东西，我并不认为可堪大用。”

一人道：“这是陛下搜罗的最齐全的图了。”

秦不归摇摇头，指向山谷处：“这处峭壁陡峻非常，谷深数百丈，河流湍急，两岸几无立足之处。而佛寺必定隐于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方，不在峭壁之上，便在密林深处。况且我东华人甚少翻山越岭，无音山是华中国排的上名号的高山，顶部寒冷异常。我不认为我们的人能到达那里。况且佛寺隐居已久，去无音山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为何却没人找得到他们？我认为此中必有蹊跷。”

“……世子说的是。”

秦不归点点头，复道：“此事稍后再议。”他正要回房休息，却听外面楼下的人喊：“圣旨到了！”

顿时楼下一阵纷乱，金吾卫一脸肃杀地开始清场。

秦不归一怔，急忙整容敛裳，随着亲信走下楼去。

“东华属臣，秦九歌，接天昭帝旨。”他缓缓跪倒。

来人竟是袁行道。他头上戴着乌帽，用一根玄色丝绦系住。此人约莫有六七十岁，年逾古稀，本该是行将就木之人，却意外的神采奕奕，一双眼里满是诡谲的暗光。

他身上穿的是正四品的太监服，绣有犀角香炉。肩膀至手腕处全用银线收身，袖口十分紧窄。而他腰间还各配了一个玉佩，样式古怪，似有九蛇绕月。

袁行道手里拿了一张圣旨，是用于外国邦交的棕黄色。他缓缓展开，念道：“……擢升清平公主林璃为都察院副院长，负责秦氏世子秦九歌的一应事宜。特赐字：安然……”

秦不归怔道：“这圣旨是不是？”

袁行道缓缓念完最后一个字，似笑非笑道：“是给世子您的。”

秦不归道：“那九歌先迎圣旨。”他恭敬接过，然后供在了书桌的最上方。

袁行道说道：“还有一事。陛下让我传口谕给您。”

“公公请说。”秦不归道。

“请您务必寻回蝉子遗体。”袁行道走近几步，压低嗓音道。

秦不归看了他几眼，心上像是滚过一道闪电。他怔了又怔，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先前的神态：“是，谨遵口谕。”

袁行道笑着客套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秦不归淡笑送袁行道离开，却在他走后不久就急忙命人去请林璃。而他自己则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没过多久，林璃便来到房门外，喊道：“秦世子？”

她刚从都察院而来，幸而那里距离驿站等极近，走过来也不了多少工夫。此时她正推开门去，一眼看到了供奉着的圣旨。

“是给你的。”秦不归挑眉笑道。

“我哪里需要这个。”林璃以为他开玩笑，便笑了笑拿起圣旨。待扫了几眼之后，才发现其中的内容有多骇然。

她渐渐变了表情，沉声道：“天昭帝此举何意？”

私下里她连陛下也不叫了，直呼年号，显得颇为愤慨。

“帝王果真无情。”她冷笑数声，抖了抖圣旨，“都说君无戏言，依我看……”

“天昭帝跟你承诺了什么？”秦不归问道。

林璃顿了顿，道：“我推辞了都察院的职责，坦承自己才干不够。他说正在草拟，如果我不愿意，可以取回诏令。如今看来……”

“天昭帝知道了蝉子大师遗体的下落。”秦不归道。

林璃怔了一怔：“什么？”

“小璃儿，你犯了欺君之罪，他自然不会再宽恕你，而会用帝王之威来让你达到他的目的。”秦不归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林璃面色凝重。她想了想，道：“看来他还是想得到秘术。”

“别说是他，天下人皆觊觎之。”秦不归耸了耸肩，“国家重器，军备之精。三国以武立国，皆重视当朝武备，训练营几度征兵，都有雄图之心。但依我所见，不过前朝遗物而已，纵是有所创新，也难以有大的变动，若是将军阵操练熟悉，换用兵种，了解地形，未必不能打胜仗。”

林璃笑道：“国家之战，兵士多凭勇武，武技高超之人寥寥无几。而愚勇与强兵可谓当下的绝配，让敌人多损失一些兵力，在战场上可是瞬息就能导致胜负。你的话，过于轻视兵器的重要性了。”

“纵然我国拥有别人不可比拟的技术，但他国工匠采而研习之，有朝一日必定能渐渐赶超。为了此等鼠目寸光，竟然招致天下之敌，不可谓智。”秦不归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