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风与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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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傅郢府东辽县。

裴福坐在正中，低首垂眸，一手捋着胡子，一手就着油灯看账本。

灯火呼呲一声，微微摇晃。

裴福抬起头来，以为有风。他四处看了看，果然有扇窗开着。他走过去将窗关住，复走回来坐下，继续看账本。

“这一笔怎么和往日支进来的银子不同……似乎是数目少了。再算算，明日可能会亏……”裴福皱眉，将灯芯挑亮了些，随即俯下身去，张着眼想要看的更仔细。

“哎呀！这哪是我刚才的账本……这是上年的啊。”裴福回过神来，将面前册子合上，福至心灵一般，想到肯定有人来过了。

“呸，哪个不要脸的贼子！”裴福啐了声，听听外面隐隐传来的打更声，心里一估摸，知道是二更天了。他匆匆忙忙从架子上拿了披风，戴了帽子，一路从后门出去。

待走到酒楼门前，瞧见那“明月酒楼”，他便一时呆住，心想以往这时酒楼还开张的呀，不至于大门紧闭，还上了锁。莫非是副帮主不在？

这个猜想令裴福一个激灵。副帮主早就下令，他近日会一直坐镇此地，绝不会离开。如今这等异样，难保不是出了事……

正胡思乱想着，二楼有人推开了窗，冲着底下的裴福喊道：“裴掌柜，来这里作甚？”

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

裴福红了老脸，仰头喊道：“劳烦小哥开开门！我有要事相禀！”

那小二嘀咕一声，女子笑声更大。他关上窗，飞快地走下楼梯，给裴福开了门。

裴福一面腆脸说急事儿，一边塞去一把碎银子。

小二手里掂了掂，哼了一声，让开身子：“进来吧。”

裴福千恩万谢，赶忙闪身进去了。

他小心翼翼从楼梯摸索上去，看到尽头处有间房灯亮着，怕错认，连忙回头看小二。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小哥身手敏捷，早已窜溜到自己屋子，灯已经吹灭了。

又传来女子的娇笑。

裴福又红了脸，幸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他走到那扇门前，轻轻叩了叩，咳嗽一声：“是我。”

里面传来温润的男声：“请进。”

裴福推门进去，做贼般反手关上门。他抬头看到一男子玄袍加身，温润雅致，暗道一声果然找对了人。

“裴掌柜，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莫云微微一笑，开口道。

“方才我在裴记当铺里看账房奉上来的账册，约莫二更不到的时辰，有一扇窗开了，我去关。回来发现账册已被人换过，一日的记录全没了。”

裴掌柜搓着手，神情忐忑不安。

莫云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家的那位呢？”

“咳，她还在里屋睡着呢。”裴福一脸尴尬。

莫云笑了笑：“裴掌柜，我敢肯定贵夫人已经不在了。”

“啊？您说她是贼子？不，不可能的……婉婉向来都贤惠，不可能是别人的探子……”裴福连连摇头，大感匪夷所思。

莫云道：“偷换账册，不过构陷罢了，顶多毁你一家铺子。若是夫人被劫去，我这个背后东家少说也得站出来和对方互用手段。他们既然敢如此做，说明一定有后招，能将本帮置于死地。”

“那现在该如何？”一听夫人被劫，裴福顿时心有戚戚，差点垂下泪来。

“等着吧，会通知我们的。”莫云道。

裴福一脸忧容，却也没法子，只好道是。他转身退出去，却被莫云叫住。

“你就睡在我这吧。”莫云道，“如果他们心很大，说不定都会把你劫走。”

裴福惊惧，连忙表示愿意留下。

莫云吩咐人收拾一床被褥。

……

第二天一早，莫云便收到手下人来报，说是有封信从门缝里塞进来。

杨虎早已拆开看过，此时一脚便踹开房门，气呼呼地捏着信纸。

“欺人太甚！”他喊道。

“你为何如此生气？”莫云笑呵呵道，伸手拿过信纸，扫了几眼，“想要人，明日来东辽县县府。”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莫云笑道，将信纸放回桌上。

杨虎道：“上次他们在东辽县差点过不下去，还是我们接济他们，才能立足。如今反咬一口，想分杯羹？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真是气煞我也！”

莫云知道杨虎为何如此生气。当年还是他看他们一帮兄弟实在可怜，主动提议救济，如今这反咬一口，当属他最为生气，也最为无奈。

“当年他们建立时也是心血来潮，后来出了这么多事，被排挤打压，也是因为其中有人奴颜媚骨，反叛逃帮。可见这一帮人的劣根。当时我劝你，你也不听，如今就当买个教训。”莫云笑道。

“副帮主，可不能买啊……那，那是贱内的命啊……”裴福战战兢兢道。

莫云转头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你放心吧。”

杨虎道：“他们如今想什么坏主意，我们不知。你有什么妙计没有？”

莫云朝四方看了一眼，道：“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