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南国秘（2/2）

林流将头微微偏转，毫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目光：“哦。”

堕眉头一拧，但终究恢复了死人一般的漠然。

“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影。但，也是最愚不可及的一个。”他淡淡说着，将林流扔在地上，转身继续走。

“谢老师。”林流跟着他的脚步，语调毫无起伏。

堕道：“我以为你会反抗这个命运到底，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而且还连累了你的女人。”

林流听到“女人”微微挑眉。他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眸中起了风云：“那是我的主人。”

“是啊，主人。”堕再一次嘲讽。他不知道对这个徒弟是骄傲，还是唾弃。也许二者都有？

林流走快几步，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有关南国存亡的消息，你答应我放了小姐。”

堕不动声色：“哦？什么消息你这么有把握？”

“她要是死了，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这个国家都灭亡了，所谓传承，也不过一个笑话。”

堕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林流，道：“你说的这句话，可以让你死一万次。”

“威胁我，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堕眼里的光芒陡然大盛。他散发的气场是那样强大，令万虫停鸣，风声止息。堕就这样看着林流，试图寻找他心灵最深处的怯懦。

林流平静地回望，没有回避，也没有故作声势。那样的平静，令堕产生了一丝错觉。

就好像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从地狱里回来时一样，也是这个眼神，也是这样平静到令人颤栗。

“可。”堕终于出声了。他吩咐手下的人去回禀王，同时又命令他们退开十丈外，不得靠近。

王军沉默地接受命令，执行命令。一道道身影都极快地走向十丈外，行动力让人惊叹。

“虫皇冥蝶出世。”

“我知道。”

“黑湖的水为至纯之水，为何能孕育出至毒之物？”

“相生相克之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

“不。巫术里没有这样的相生相克。”林流看着他，目光平静。

堕也看着他，表示愿闻其详。

“这只冥蝶，此前数百年没有被人发现，更没有被载入典籍。连我也只是在王提起的先祖传说中偶有听闻。而此世突然出现，原因有二。”

“其一。黑湖为王的闭关禁地，那日我进去时却毫无阻拦。说明王应当清楚冥蝶即将破茧而出。那么这只冥蝶，极有可能是南国王室世代抚育，由王室一代一代口耳相传养育秘法。”

“其二。背叛忠诚的影要在幽冥与‘不可知之物’相伴永生，而影被培养出来的尊贵的‘尊天之血’，是用来饲养冥蝶的吧？前代王室人丁兴旺，最后却只剩王一人，其中原因，可待推敲。如我所料不错，所谓南国王陵只是掩人耳目，所有的王最后都要以身饲冥蝶，来培养这至毒之物。”

堕听到这里，瞳孔微缩。这是南国王室的核心机密，如今随着冥蝶的出世被林流抽丝剥茧。纵然强大如他，也能知道冥蝶所带来的血雨腥风将有多么巨大，多么令人恐惧。

“黑湖的水能消解冥蝶身上的剧毒，使其孕育之初周围的环境能不被剧毒影响，从而暴露。冥蝶出世时，看似强大，实则孱弱，不然它根本不需要吸王军的低劣毒烟。”

杀敌几万人的毒烟在林流口中沦为低劣，实在令堕恼怒。可惜眼前的这个少年拥有“尊天之血”，在他面前，毒烟的确只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继续。”堕冷冷道。

“那么，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是真正的机密了。”林流依旧平静，似乎没有在意自己说出的这些话有多么令世界震惊。

“南国王室培养冥蝶的作用，便是令它为己所用，真正统一这片死亡森林。继而，再统一这片天下。所有毒物都听虫皇号令，只要它一下令，不论是鱼还是鸟，亦或是人，统统都要灭亡。流血千里，生灵涂炭，已经不远。”

“然而。”

林流突然微微笑了一下，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统治已无生机的大陆，不是南国王室所愿。这黑湖之水，便是诱使诸国投降的最终秘器。”

“但在这中间，有一个地方令人不解。”林流看着堕的双眼，“王就那么确定，冥蝶一定会为她所用？”

堕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王的想法，不是你我能揣测。”他淡淡说着，“这个秘密是很不错，不过，你就那么确定，冥蝶会使南国先生灵涂炭？”

“这种东西，只要一旦出世就必定会为祸四方。谁能保证，先出事的不是南国呢？毕竟这么强大的虫皇，甘不甘心听王的号令，本就难说。”林流淡淡笑着。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的死期也要到了。”堕说着，拉着林流站到黑湖边上，眼神复杂，最终化为平静，“再见，苗仁。”

林流闭上眼，感到黑湖的水渐渐翻涌，略微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这水带着腥味，也难为小姐喝下去。

他浅浅地笑了，然后听到了这辈子最不可能忘记的声音。

“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