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大爷闭关（2/2）

杨大爷点点头，缓缓躺下，向右侧卧，脸朝着墙。也没有枕头，就是曲肱睡在手臂上。不一会，就一动不动了。

林小强先把大门栓上，又贴好了前后门的符。回来坐在杨大爷旁边的地上。

“这是个什么玩意？黑不溜秋的？”

“杨大爷不是说是药嘛？”

“药？医什么的？包治百病？”

“不知道。我们又没病，吃什么药？”

“要不我们试试？”

“别，别。杨大爷说了，有事情再吃，现在又没有事情。”

“开个玩笑，瞧你吓的。我还不知道这药不能乱吃？有事再吃，这能有什么事呢？”

“这哪儿知道啊。反正不要是昨晚上那种事情就好。”

“别提，别提，想起来都后怕。”

“反正小心点吧。你先收好了，别掉了。”

“嗯，知道。”

就这么坐着，时间过的无比的缓慢。坐着坐着瞌睡倒上来了。一打瞌睡，李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晚上怎么办？这一年了，李兵也摸索出来了，林小强那是自己的身体，会饿，会困，那很正常。李兵自己不控制身体的时候，没有饿，痛些感觉，可是疲倦的感觉还是有的啊。这一直都是林小强休息自己就跟着休息了，他眼睛一闭，两人也不说话，李兵面前的显示器也就一片黑，李兵也就像以前一样，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林小强一睁眼，李兵就跟着醒过来了。等于两人在睡觉这个事情上，那是同步的。这要真是几天不睡，神仙也扛不住啊。商量半天，还是林小强提出来，这身体是一个，可是我们两个人都能控制啊，要不轮着来？一个人控制着身体，另一个睡觉？

这以前也没试过啊。一试还真难。李兵说睡吧，可是眼前这显示器一样的东西一直亮着，也关闭不了，也不能不看啊。这怎么睡？

睡觉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吃的问题又来了。观里没有冰箱，每天菜都是现买。这不能离杨大爷一步，吃什么？好在米有的是，还有点挂面，到中午的时候，实在是饿了，李兵先弄了碗面吃。做这个面，那费劲费大了，出去提桶水，就连忙进来看一眼杨大爷坐几分钟；把水装进锅里，就连忙进来一趟。煮个面，跑进跑出十几趟，这才坐在杨大爷面前，吸溜吸溜吃。李兵就说，今天就吃这一顿吧，饿不死就行了。明天我煮一锅稀饭，就放到这屋来，冷水泡上，一天应该不会馊。

吃饱了就想拉。上厕所的问题又来了。卫生间离那么远，解个大手不得七八分钟，那这儿发生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啊。牙一咬心一横，死活这观里现在就林小强一个能动的，干脆拿一个桶，就放在后门旁边，拿个东西盖上。解手的时候就扭头看着屋里，解决完了先回来守几分钟，再冲出去往林小强的菜地里一泼了事。

这一守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林小强说实在熬不住了，把身体交给李兵，就消失了一样，李兵叫也不回答。联系不上林小强，李兵直犯迷糊，自己就这么拥有着身体，也没人干扰，还真不习惯，仿佛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一样。本来对这种状态，李兵绝对会感慨外加恍惚，可是现在实在太困了，脑子里全是浆糊，也不知道思考什么了。李兵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啊，在地上坐一会，又到椅子上坐一会，站起来立一会，绕着屋子走一会，迷迷糊糊飘飘摇摇颠颠倒倒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脑里激灵一下，林小强好像睡醒了一样，活蹦乱跳的招呼李兵。李兵交出身体，如释重负一般，也没有力气和林小强说话，就这么一松劲，居然也就睡着了。

就这么熬着，一熬就是三天。这是夏天，三天不洗澡，身上都发粘，全是汗臭的。后门还放着个马桶，又不能开门通风，这屋里的气味，那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简称大杀器。不过，古人说的好，久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林小强李兵一直呆在里面，对这些到是浑然不觉。除了睡觉这个问题比较麻烦，不是困疯了不能分着休息之外，其他的事情忍着忍着也就忍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林小强正在屋里转圈，突然嘭，嘭，嘭响。林小强李兵打个激灵，这是大爷说的要出事？连忙伸手把兜里的药握在手中，往四面乱瞅。再听，嘭嘭嘭，一辨方向，原来是外面有人拍门。

松了一口气，不是出事了就好。这是谁啊，现在还有谁来观里？趴着门缝往外面瞧，好一会才看清楚，居然是那个工地负责人，后面站着几个年轻人，都像是那个考古队的。

“别敲了，别敲了，在呢。”林小强隔着门板喊道。

“哦，小师傅，在呢？这怎么把门还锁了？这大热天的。快打开让我们进去啊。”

“不好意思啊，观里老师傅闭关，不见外人，各位请回吧，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再说。”

“闭关？哎呀，你们出家人的事情真多。来，来，小张，你跟他说。”

门外人影晃动，那个戴眼镜的姑娘走上前来，林小强心说这是发现了我掉包了？不可能啊，我看过啊，两个瓶子就是一模一样的啊。上面的泥巴痕迹不一样？我放下去那个显得更干净？这要是真是来找那个瓶子的，那可怎么办？他们拿去可不行。这要撒个什么谎才能骗过去？正在胡思乱想，小张姑娘说话了：“小林师父，记得我不？我们那面做完了，听说你们这个观是古迹，还是市级保护文物，我们商量着过来看看，也算是文物普查吧。你看方便开门让我们进去嘛？”

一听是这事，林小强心才放回肚子里。过来普查文物那没问题，于情于理，让人家进来坐坐，喝杯水总是应该。可是你们这挑的也真不是时候啊。杨大爷特别吩咐了不准开门，这贴着符呢，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反正拿那瓶子已经对不起你们一回了，这就再对不起你们一次吧。

“你好啊，哎呀，不好意思啊，老师父闭关了，交代了，不让开门。我这几天吃喝拉撒都在观里呢。过几天吧，要不这样，你留我个手机号，下次过来玩的时候提前讲一声，我准备好斋饭好好款待你们。”

“闭关就不开门啊？我们就进来看看，不打扰老师父的清净。”

“不行啊，老师父就是怕我到处走，特别交代了，不准开门，这门上都贴着封条呢。要是等他闭关结束，看见封条动过，门开过了，我没法向他交代啊。改天吧，反正我们这观也搬不走，你们随时来随时欢迎。”

“真是不方便啊？那好吧。那我们不打扰你了。”

留了手机号，这一群人走了。林小强在门缝里看了半天。这算是虚惊一场。回头看看杨大爷，还是一动不动的，连出气的声音都没有。林小强叹口气，跟李兵说，这是白天还好，到晚上，守着大爷这样子，那就像守着个死人一样，瘆得慌。李兵连忙打住，你别胡说，说的我心里都发毛。你这是在咒大爷呢？林小强急忙道歉，就是口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归玩笑，这护法的工作还是要继续。五天过去，杨大爷还是没醒。要不是对杨大爷有信心，林小强真的想伸手去探探，这杨大爷还有气没有。一想到杨大爷蜡黄的脸绷着吩咐，不准叫他，不准碰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还有点发酸。看来杨大爷这回真是被伤的不轻，要不是为了捉那个妖怪，大爷不威风那一回，人家身体一直结实着呢。哎，说来还是怨我们，对小老道太有信心了，拦着点他就没这些事情了。东西直接交给杨大爷就好了，也不会放出那个妖怪来，小老道也不会被赶走，杨大爷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哎，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小老道应该回山上了吧？隔得又不是天远地远的。这都几天了？也不打个电话过来。不知道他现在又过得怎么样呢？

再是艰难困苦的日子也终会有到头的时候，最好每一天的事，咬着牙熬吧。到了第七天下午，杨大爷终于是醒了。

他老人家这一醒，不是说像睡觉一样，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眼睛一睁，醒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林小强李兵又在屋里无聊的转圈，就听见一阵声音，怎么形容呢，声音不大，有点像打鼾，又有点像男低音在拖长音，还有点像打饱嗝，总之就是这么一阵低沉的低音炮一样的声音传来。这又是要出事？两人紧张兮兮的拿好家伙，到处找声音的来源，找来找去，才发现是杨大爷发出的。嚯，这一声，足足拖了有七八分钟。哪个歌唱家，肺活量再大，拖长音拖的再久的，也没有这一声拖的长啊。等这一阵声音结束，杨大爷右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真厉害了他，这么弯着手睡了七八天，他的手没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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