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红杏村长(7)赵杏梅“出山”（2/2）

“怎么能和你闹着玩呢？你爸那个右派本来就是错划的，不是已经平反了吗？这本来与你就没有什么关系。”高呈祥面带微笑，满怀喜悦对她说，“现在提倡干部知识化、年轻化，村里原来那个妇女主任程素英已经60多岁了，又没文化，整天恋着带孙子、做家务，连乡里的会议都不参加，思想早已跟不上形式了。她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干不了——做‘台账’、填表都得别人帮忙，所以乡里、村里都决定把她换了。我昨天在医院看到你身手不凡，实在佩服。你又是高中生，真可谓文武双全，我们村的领导班子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可我毕竟没干过，没有工作经验，你还是找别人吧。”她推辞道。

“没有经验可以学啊。”高呈祥劝道，“上面有政策、指示跟着走就是了，干干就明白了。”

赵杏梅当然清楚，别看村干部不是官，可在农村吃香的喝辣的，很吃得开，多少人争着干。她之所以那样说就是试试高呈祥的诚意，见他真情实意相邀，于是说道：

“高书记，谢谢你看得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应该我请你啊。”他故意客套。

“哪能让你请呢？”她诚恳地说，“你把村里几个干部都叫上，我们到城里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高呈祥喜形于色，“用不着那么麻烦，你要实在想请就在家弄两菜就行了。”

“那好吧，我叫王绍彬去买菜，你帮我喊人。”她情不自禁，高兴地说。

“恭敬不如从命，这个情我领了，我们十二点之前准到。”他向赵杏梅挥了挥手，带着满面笑容向门外走去。

……

村干部说别的话不一定作数，但要说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去吃饭那还是作数的。将进十二点钟，所有的村干部齐聚赵杏梅的家。

王绍彬进城买菜时顺便把老丈人也带了回来，加上村干部正好一桌。

农村干部喝酒和机关干部喝酒不同。机关干部喝酒，为了放松情绪在酒桌上是不谈工作的，而农村干部往往利用喝酒时间论讨工作，布置工作。你瞧，这赵杏梅还没上任高书记就给她布置了工作。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在。”高呈祥自鸣得意地说，“我今天终于当了一回‘伯乐’，选了一匹‘千里马’。来，我们大家为这匹‘千里马’干一杯。然后我还有紧急任务交给她。”

大家干杯之后，高呈祥续道：“小郑庄有两个女孩一起外出打工，前天回来竟然一人抱着一个没满月的孩子回来。我叫程素英去了解一下情况，把这两个孩子出生情况报上去，可她却说：‘人家小女孩出了这档子事已经够丢人的了，你再去抖落，人家还不骂死你。这事我干不来。’你瞧，就她这种思想境界还怎么干好工作？按照‘计划生育管理条例’，不管是光明正大生的，还是私生的都要上报。不上报就是‘漏报’，上面查到了，我们干不干都无所谓，书记、乡长可都得‘进笼子’。

“你任职的事，我已和乡里打过了召呼，今晚我再召开个党员、干部会议，在会上宣布一下你的任职情况，明天你就可以正式走马上任。明天早晨你就和郑会计一起去了解那两个女孩情况，只要她们把孩子留在我们村里，就一定要上报，决不能怕得罪人”

他似乎不是在喝酒，而是开会在作报告，情绪激昂地发表自己“高见”：“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从新中国成立到现在就一直在斗。‘大跃进’时期是干部斗群众，‘文化大革命’时候又是群众斗干部。这斗争就是一反一复的。我们对那些刁钻狡猾之人绝不能手软，乡里有司法员，村里有治安小分队，这些是我们坚强后盾。现在赵杏梅同志又上来了，我们班子战斗力又加强了。赵杏梅拳脚可利害了，你们没看到，我是亲眼所见，在医院院内，她一出腿扫倒一大遍。”

众人听了，“呱呱呱”鼓起掌来。赵常春在掌声催动下，激动地流出了泪水，默默追忆令人不堪回首的老时光——20多年来，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压得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腰，让女儿跟着晦气。他曾偷偷地编织的华丽的梦终于像一桶烟花被点燃绽放——女儿牛刀小试，佼佼不群，最终拥有属于自己的好时光……

郑会计兴奋不已，说道：“这下好了，高书记给我解决了难题，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去问人家女孩那些事？高书记这次选对了人，以后计划生育‘台账’、报表就用不着我填了。来，赵杏梅同志，为了欢迎你加入我们队伍，大家共同再干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