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灰色之恋 (1)妈,您是让我娶小哑巴(1/2)
闷热的盛夏,王运鸿坐在浓密的树阴下乘凉。
突然狂风大作,树下不见了斑斑点点的阳光。举目望天——氤氲的天幕下,乌云滚滚,似山如崖;遥望原野——尘埃弥漫,一片苍黄。
悠忽之间,没了风,没了蝉鸣,连低飞的燕子也不知去向……
乌云越来越低,大地由苍黄变得灰暗……随着一道耀眼电光闪过,传来一阵“咯嚓嚓”响的雷声,晶莹饱满的雨滴敲击树上的叶子,如同单调的琴弦……
徒然,青葱叶子如同燕子一般纷纷从枝头飘落——霎时,树梢变得光秃秃的,给盛夏平添几许肃杀。
王运鸿望着水面一片翠绿,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了——那片片绿叶变成灰白色的十元大钞。他来不及细想,伸出双手急急忙忙捡起一张又一张纸币……
不曾想,就那么一刹那,人群蜂拥而至,他连忙呼喊母亲来抢钱:
“妈妈……快来!妈妈……快来!……”
马氏走到床前,轮起巴掌带着愤怒重重落在儿子屁股上,“你这个懒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挺尸!喊什么喊?这么大人了,还要我抱你?”
“妈,您怎么把我打醒了?这么多的钱却让大水白白冲走了。”他从荒唐的梦境中醒来,张大眼睛,感到异常遗憾。
“做你妈妈的梦!不好好种地,上哪弄钱去?”母亲对他的平时作为很是不满,用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逮鱼摸虾,我看你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外面还真的在下雨,雨势如同梦中一样凶猛,远处的村庄和树木都隐蔽在大雨之中。雨点连成细细的雨串,冲击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地面有很多积水,却没有一张钱。
这雨下的令人十分惊恐,十分忧伤。他不由自主叹惜:“天上要是真能下钱该有多好啊!”
儿子心想天上掉馅饼——坐享其成,这让母亲很生气,于是不带一丝温情地说:“天上还下七仙女呢!可你不是董永,没哪福分!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不好好干活,把那几亩地全丢给我,有一天我做不动了,看你还指望谁去?”
“您做不动了,我还有儿子啊,让那小子做。”他毫无忖量的口不择言。
“亏你说的出口,连个媳妇都没有,哪儿来的儿子?”母亲的揭示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安慰。
“是啊,我连媳妇都没有,那儿来的儿子?”他自言自语,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光棍。
“那你还不赶快起来捯饬捯饬,去相一个来,也好让我早点抱孙子。”母亲那淡淡的话语包裹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妈,我看您也是白日做梦吧?您以为这媳妇是自家菜园里的萝卜、白菜,到那儿就拔来了?”贫困潦倒和他那张令人不爽的大脸盘让他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娶亲生子对他来说只能是个美好的奢望。
“这回妈妈还真的没做梦。”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平日少见的笑容,“前天‘孙呱啦’来过,她说要把东王庄王老起的闺女介绍给你,应该有个差不多。”
“孙呱啦”名叫孙成兰,是上世纪60年代初农村实行“三自一包”的时候嫁到农村来的。“三自一包”在当时不仅挽救了农业,也挽救了农民。土地包产到户后,提高了农民生产积极性,农民口粮有了剩余,好多的农民把剩余的粮食和农副产品拿到自由市场上去卖。当时有人这样说:“七级工,八级工,不如乡下老头一挑葱。”由此当时农村人和城市人的生活状况可见一斑。
孙成兰上过几年小学,但却没有正式工作,为了吃饱肚子,便在农村找了婆家。她来到农村以后,既不会种地,又怕晒太阳。为了生计,不得不寻找生活出路。
那时农村人思想封建保守,“恋爱”方式特别传统。男人们大都不能抓住时机,乘势而上,对待爱情只有等待,就像等待桃子熟透了,眼瞅着从树上掉下来才伸手去接。而女人又非常矜持,她们的心像金子一样珍贵,更像浮云一样飘忽不定,稍纵即逝。所以男女婚姻全靠别人保媒拉纤。
孙成兰瞄准了农村这一婚恋状况,就干起了媒婆这一行当。
她走东庄,窜西庄,提个提包,包里装着笔记本和钢笔,专门采集未婚青年有关信息: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身材、长相以及家庭经济状况。然后进行比较、配对,以便保媒时能做到见兔撒鹰,有的放矢。
王运鸿心底升起了一缕美好的希翼,因为“孙呱啦”是这儿有名的媒婆,给人介绍成一桩婚事收30元介绍费,由她牵线的男女青年大都能珠联璧合。但他曾听说王老起的女儿是个哑巴,心里便有几分不悦,于是嘟哝道:
“妈,您是让我娶那小哑巴啊?”
母亲用那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毫不婉转地说:“哑巴怎么了?就你那憨了吧唧的熊样,人家看上看不上还两说呢。能不能相成就看你的造化喽。”
现实人生的困局让他遽然自卑起来,“妈,我穿什么衣服去?就这身?不黄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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