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2/2）

穆斯，可从未放弃过对足球的执着与梦想。

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无法克制自己在接近梦想前那一刻无所顾忌的、失智的冲动，理性永远挡不住闪烁在梦想影子里灰暗的欲望。何况一个未满18岁的孩子？

穆斯从托马斯先生的第一句话里就嗅到了梦想的味道，弥漫着猎物般的芬芳，他就像一头在莽莽高原上觅食的雪豹，敏锐而犀利，蓄势待发，不顾一切。

“我确信无疑，托马斯先生。”穆斯不准备多说，他像应邀的侠客，言简意赅矣，飒沓如流星。

“好，那真的太好了！我之前还曾经一度怀疑牛津高材生在梦想的岔路口会怎样抉择，现在看来足球真的拥有很神奇的力量。”穆斯静静听着，他听出了托马斯先生的如释重负：“如果您真的做好成为职业球员的准备，那么我想代表牛津联邀请您加盟我们！”

穆兹听懂了这句话，尽管她并不知道牛津联是一支什么样的球队。姐姐盯着穆斯，用那种惊讶的眼神来反应眼前这一幕离奇的隔空对话：她知道弟弟一直在追逐自己的足球梦想，却从未想过他真的拥有把握梦想的资格。在穆兹的想象之中，弟弟是一个追逐足球梦想而郁郁不得志小孩子，当他长大成人，审视自己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想之时，最终能认清现实，收拾行囊，走上那条众望所归的人生道路。所有人都知道，穆斯与足球，有缘无份。

而现在，真的无份吗？托马斯先生的应邀摆明穆斯拥有掌控梦想的能力，那么是谁在阻拦这一切？这种阻拦会让穆斯知难而退，还是愈战愈勇？这些问题穆兹全都有答案，但她对弟弟的未来却失去了答案。穆兹曾经自以为很了解的弟弟，已经走上了一条让自己觉得陌生的……岔路。

穆斯没注意姐姐的表情，他用沉默来告诉托马斯先生，他在思考这个邀约。看着穆斯掖上《洛丽塔》，不管不顾提脚就朝教室外走去，姐姐有种直接把电话压了的冲动，结果还是像个受气小媳妇，捧着手机、瞪着弟弟、跟着步点、好奇着眼前这个小混蛋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我现在恨不得成为您麾下一员，但是我刚刚考入了牛津大学，您已经知道，我也很可能将成为那里校队的一员，我很想听您谈谈牛津联这支球队，可以吗？”穆斯的回应礼貌而不泛泛。

电话的那边稍稍顿了数秒，托马斯先生或许在整理语言，然后他将牛津联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们是一支位于牛津市东南郊的小球队，球迷们都称我们作黄衫军，之前常年混迹于英格兰的业余、半职业联赛，虽说名不见经传，但我们在10年的夏天闯进了英格兰乙级联赛，并且在今年夏天成功保级，完成了球队从业余到职业的蜕变。现在，我们渴望的更多。

“如果比及牛津大学，我们或许玷污了牛津的赫赫威名，但是我们依然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我们也希望百尺竿头能够更进一步。从这个赛季开始，我们就要绸缪进军甲级联赛了，但是我们球队的防线还是缺少了一些保障，可惜引进球员对于我们来说很难。

“牛津是个钟灵毓秀的小城市，可惜这个城市的灵气全部给了大学，足球在这里并不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我们球队的青训也缺少了青年才俊；而牛津大学文兼武备的高材生们也没有理由加入我们这支业余的球队，因为牛津大学的足球队可比牛津联这支小球会荣耀多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球队都很挣扎。

“不过我想，当我们真正成为一支职业足球队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我们比起校队而言，对于真正将足球视若生命的孩子来说，会不会更有吸引力呢？

“而您，穆斯先生，就像命运之子一样，像主的旨意，被赐福给我们。我坦率和您说，在伊顿踢球这些年，您已经吸引了太多大球队的注意，而且如您所见，所有您试训过的球队都有招徕您的强烈意愿，如果不是您的父母不同意，您如今绝对比风头正劲的菲尔.琼斯或者大卫.阿拉巴更加炙手可热。不过很不幸，牛津没有大球队，如果加盟他们意味着您必须割舍学业。我想伊顿公学的学生代表是绝不甘心放弃自己学业的，所以越大的球队对您的邀约，恐怕会让您越纠结。

“牛津联如果有什么优势的话，恐怕只有毗邻牛津大学了。您为何不考虑先蛰伏在卡森球场，蓄势待发，完成学业，然后再一飞冲天呢？”

穆兹听着电话里托马斯先生的演讲，她终于确信弟弟绝对拥有了打动英伦足坛的奇妙魅力，现在只差他的一个回答。

“我愿意加盟。您或许真的可以考虑做一个伟大的演说家，我真的十分感谢您对我的欣赏。”穆斯长呼一口气，他本来犹豫要不要再听听牛津联对自己的未来是如何规划的，但真的不重要了：无论是对牛津，还是对于自己。牛津赢得了他们想要的球员，而自己收获了梦想，只要拥有足球，穆斯可以胜任任何位置。

“那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如果这样的话，希望您可以在8月11日之前来到牛津，我们尽快签约，之后您将年满18岁，我们将正式宣布您的加盟！”托马斯先生从没有想象过，牛津联也可以拥有一位蕴含世界级巨星潜力的后防新星，所以他激动之下，言辞露出了破绽。

“尽快签约？”这是托马斯先生演说迄今最大的败笔。穆斯突然有一瞬的沉默，他在触到梦想的一瞬，就展现出精英般的冷静与理性，他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先生，我尽力而为，因为我暂时没有办法支付接近5000元的机票，所以我的日程稍晚才能确定；而且您必须有心理准备，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排斥租借加盟牛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