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寇(1/2)
崇祯七年九月三十日,临颍,南门。门上的“临颍屏障”刻石下,几个挎着腰刀的乡兵注视着进进出出的百性。昨日刚下了一场雨,泥泞中,几个推着独轮车的汉子来到城门下,却被乡兵截住,要上前检查,几个推车的汉子先是哀求,后是行贿,继之是口角,观众越来越多,出城的围观者渐渐被进城的围观者推挤出去,渐渐地,一圈观众都换作了精壮汉子。被围在陔心的几个乡兵便觉得不对,这时,一个乡兵忽地认出了观从当中的一人,他恐惧地叫道:“扑山虎袭城了!”
随之一声呼哨,群匪从袖中掣出匕首,几个乡兵倒在了血泊中,匪徒纷纷拥向那几辆独轮车,从车上抽出腰刀,向城内扑去。在一片惊叫声中,吓呆的路人被砍翻了几个,匪徒追撵到街上,狂呼乱吼中混杂着妇女的尖叫。店铺忙不迭地在上门板。
突然,一支响箭射向了空际,接着,由城垛后露出数十颗脑袋,再接着便是唰唰的箭雨,街上的匪徒立时栽倒十几个,跑在后头的几个匪徒见势不妙,便顺着城根向两侧溜走,城门上一个乡兵跨上了城垛,连放几箭,箭无虚发,但是还是有几个匪徒逃进了小巷。
城门外,十几个往外跑的匪徒立时被射翻在南门外的官道上,几个匪徒慌不择跑,居然跳进了护城河里,不久,河水便红了一大片。
临颍知县张任站在城楼上向西北望去,只见数里外的村庄后,忽地涌出人潮,向南门奔来,张任喝道关城门!城楼上数十个弓手立时将弓挎在肩上,抽出腰刀,拾级而下。城门洞内还藏着十几个匪徒,在叮叮咣咣的兵器撞击声中,惨叫响起。
当大门吱吱吖吖地缓缓闭合时,城外的人潮已踏着泥泞冲了上来,一支箭羽飞打在城门的大宝盖铁钉上,立时被弹了开去,接着,更多地箭羽打在城门上,又被铁皮弹开。
城上城下展开了对射,由于匪徒的队伍密集,弓少,没带盾牌,被射倒一片。但是土寇仗着人多,只是退了退,依然汹汹在城下。忽地,轰地一声,城头冒起一道黑烟,一枚铁球飞进匪群,接着又是轰地一声,城下的土寇当中出现了些惨不忍睹。在火炮的心理打击下,匪徒潮水般退了下去,只留下地上惨叫的伤者。
城门上,知县张任双手持弓,此时才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太险了,自已太行险了!他又看了看城垛下的几个面部中箭的伤者,或是死尸,叹了口气,命人速请郎中,速速包扎,烧水——
城内,执着腰刀的衙役,握着菜刀的百姓,口呼王八羔子,将几个漏网之鱼围在了鼓楼门洞内,门洞上方悬着几双破靴子,乃是历任知县所留,这是大明的传统,叫脱靴遗爱。一个匪徒当地一声,将刀扔在地上,随既,另几个匪徒如法炮制。百姓见势,嚎叫着涌了上去,将几个土寇淹没,一盏茶的工夫之前,百姓还被匪徒吓得关门闭户,哭喊一片,但现在,匪徒手无寸铁之,百姓便化做了暴民,如教科书般上演了一个月前刘洪起在汝宁府,与朱荣祖的那段对话,“他们只是将人绑起来时,杀剐得凶,在与人对砍时,都是孬种”,“杀人越凶,对砍越怂”。
当夜,颍城县方圆数十里一片火光,到处是燃烧的民居,哭喊一片。
夜,临颍县城以北十五里,颍河边,城颍镇,这个地方,是郑庄公幽禁其母武姜的所在,后来郑庄公掘地见母,九泉相见,则是在另一个地方。
镇外的麦场在颍河边,麦场上燃着几堆麻秸与柴草,借着火堆的光亮,数百人在麦场上忙碌着,原本平整的麦场已被踏得一片泥泞。
“它娘的云梯是个甚模样?胳膊粗的杆子伸出三丈长能不折?”,一个匪徒骂道。另一个匪徒道:“乔腔作怪地,杨四的脾气你不晓得?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这时,河对岸远远出现一队火把,接着马蹄声传来。
舞阳巨寇杨四下马,上到船上,随同他一起上船的还有十数人。杨四对身边一人道:“只学斟酒意,莫学下棋心,俺他娘的一日不在,你便将俺的人当炮灰使,攻什么县城,折了多少兄弟?”。众贼当中有人不满道:“宁可没钱使,不可没行止,掌盘子的人马,你使起来倒不心疼”。又有人道:“要无愁,莫妄求,就你还想咋地?狐狸做梦只想鸡”。还有人道:“你它娘的,那日你说,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你便是这般行事的?”
扑山虎急道:“折了百多个兄弟,半数是俺的人”。杨四闻言方才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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