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暗花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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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苍穹和齐君雅乘雨势一路杀出重围，来到苍山峰顶，此处前方即是一道近乎笔直的斜坡，高约三十余丈，坡道之上尽是碎石，坡底一片葱翠，长有一片高矮树木，四周再无退路，身后明军的喊杀之声已然迫近。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一路奋战，二人已无余力回头再战。叶苍穹转向齐君雅，轻声道：“齐小姐，前方已无去路，叶某是朝廷反贼，无论如何也不能得活，力拼之下，临死还能多杀几个朝廷鹰犬。你乃是朱元璋未过门的妻妾，若是此时下山，陈明实情，或许还有一线生路，你我还是就此分别为好。”

雨水轻轻打在齐君雅清丽的面庞之上，佳人神态安然，微笑道：“纵然苟活于世又能如何，无非又回到那痛苦的牢笼之中，今日能与盖世英雄一同赴死，君雅此生足矣。”

此刻生死之际，齐君雅一番表白之辞，说的不疾不徐，面上并无一丝小女子的娇羞之色，分外平和坦然。

叶苍穹非是草木，自是深明其中深藏的炽热浓情，不禁豪气满怀，他心中又如何不喜欢这温文尔雅、性情果敢的奇女子，深情凝望齐君雅，道：“叶某一生纵横江湖，未尝败绩，未想今日为贼人算计穷途末路，有姑娘相伴共赴黄泉，我终身无憾。方才我本待再去冲杀一番，如今不如你我就从这山坡上纵身跃下，总好过为敌所擒尸身受辱。”

齐君雅没有丝毫恐惧与犹豫，毅然点头答道：“好！”

二人双手紧紧相牵，满含深情凝望彼此，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向那幽深的山底跳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对近百人的明军追赶上来，带头将领身材甚高，肌肉虬结，满面胡须如金针倒竖，手持一杆精钢长矛，样貌便如三国张飞相似。他听下级禀报叶苍穹突围而走，遂带领众明军徒步深入密林，追了近两个时辰，方才追至此处，此刻见崖顶之上并无叶苍穹、齐君雅二人，便着斥候兵前去查看。

军中斥候，乃是刺探敌情、探勘地形、追踪敌人的专门部队，其中都是侦探好手，在山崖上排探脚印，察看草木压折，细看泥土垮倒，又拿起泥土嗅了嗅，回身禀道：“朱将军，崖上方才有一男一女两人，应是从这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朱将军尚未答话，人群外走进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将军，这公子方面扩目，一脸英气，眉头始终微蹙，竟如刀削斧刻一般，凿刻出两道竖纹，眼神凌厉，浑身充满煞气，他身着戎马军服，手持一柄马鞭，腰挂宝剑，甚是威武。

那朱将军与众将士见到来人，忙俯身跪拜，口称殿下。原来，此人便是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朱棣自幼长于乱世，朱元璋四处征战，无暇细极培养，平日他便与徐达、常遇春、蓝玉等大明名将一齐征战，练就了一身冲杀战阵的本领。与其兄朱标相较，治世之道虽是不如，但行军打仗、战术策略却极是一把好手。朱元璋有意将朱棣栽培成为坐镇大明北关的重要支柱，朱棣也不负朱元璋期望，几年间成长飞速，甚得大明诸将看重。

此次，朱元璋赤霞峰遇伏，终于下定决心，整肃江湖势力，为大明统御天下扫清障碍，而朱棣便是他首先想到的最优人选。

朱棣向伏地跪倒的朱将军道：“朱能，可确定那人便是叶苍穹么？”

朱能禀道：“殿下，属下曾用心观察，此人所使兵刃确是嗜血狼牙刀，当是叶苍穹无疑。”

朱棣哼了一声，冷冷道：“若非我恐明教逆贼连夜逃窜，起兵稍显仓促，未能集结足够高手，今日定不会给他投崖自尽的机会。”随即面露冷笑，道：“明教骨干已被我除尽，剩下分散各地的散兵游勇，纵然这叶苍穹不死，又能成什么气候，哼哼，明教今日算是完了。”

又向朱能吩咐道：“朱将军，你去山下寻找叶苍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着张玉、三宝继续围剿明教残余，务求赶尽杀绝。”

朱能领命，带人下山去了。

叶苍穹与齐君雅携手跳下陡崖，劲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齐君雅双目紧闭，静静待死，心中只不断回想十八年间人生中的残影片段，或是幸福、或是喜悦、或是悲伤。她身在半空，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合身抱入怀内，竟是叶苍穹以肉身将齐君雅牢牢抱紧，为她抵挡高空坠落的冲力以及陡崖碎石割划之伤，用生命的最后力量，去守护身边最爱的女人。

崖壁甚是陡峭，二人不断在斜崖之上翻滚、碰撞，碎石、树枝和山崖棱角，如利刃一般在他们身上撕扯。

好在此崖虽极是陡峭，但终是倾斜向下，二人下落之势虽猛，但压垮数棵树木后，反而减小了下坠翻滚的冲力，一阵砂石滚落、草木枯折之声，二人终于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丝丝雨滴将齐君雅从昏睡中唤醒，张开双眼，只见天空已亮却仍是阴雨连连，耳中听闻一阵潺潺流水之声，她正身在一片水潭滩边。经年累月，水潭周遭覆盖了一层极厚的落叶，甚是松软，如此齐君雅自高处坠下，才不致受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