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绝处逢生（一）（2/2）

“处死她！”

“处死她！！”

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附和着营中这幕口诛笔伐。与康国的这场旷日持久的血战，加重了所有人的焦虑，让大家惊慌失措，怨怼满怀。司马煜放在龙渊剑上的手无力地松开，闭上了眼睛。就算他可以杀一个白玄武，但又怎能同千千万万的将士作对？

晏子衡此时刚包扎完伤口，他看着外边失去理智、高举讨伐大旗的数千士兵们十分不解，急切道：“爹爹！之前打胜仗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小帮我们打了胜仗啊！只因为她是个女人，坏事就都是她干的？她就非死不可吗？”

“爹爹！”晏子衡见晏熹不答，又挣扎着滚下床来，跪在地上，兰儿在旁边搀扶他，早已泣不成声，他不顾伤势，仍旧低头哀求道：“此战埋伏失败，定有内情，小小不过是替罪羔羊，父亲大人和殿下定要明察，一定要救救她！”

“一定”两个字被加了重音，子衡坚信小小无罪，他也坚信自己的父亲还有太子殿下不会真的处死苏小小。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父亲微微垂下了头。

司马煜仍然垂着双手，像一块石碑一样站在数千义愤填膺的士兵面前，他的衣袂在风中上下翻飞着、挣扎着，突然他手指抽动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回过头向小小看去。小小的伤口此时已包扎妥帖，转醒过来，也悠悠地回望着司马煜，毫无血色的白皙面庞上神色哀婉，但是最终又泛起一丝恻然的苦笑。

司马煜脸上的表情她实在太熟悉了，同样的表情她曾经在司马越的脸上看到过，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在司马煜的脸上见到。这表情万分痛苦挣扎，但是又写满了“对不起”和“我放弃”。若是换作以前，小小定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问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问他为什么不去为了她对所有人解释，解释自己为了让所有人平安回家，早一点回家，做了多少努力！但是现在小小已经没有这样的气力了，舍卒保帅，乃是千百年来最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并不怪他，却只是委屈，委屈自己倾心相待竟是如此结果，委屈自己就算殒命也不知该恨谁。

最后她颓然闭上了双目，许久不临的狂风呼啸而至，一同灌入耳内的还有司马煜清冷的声音，将她摔入冬日冰封已久的深潭。

“此女，禁足帐内，两日之后，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