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少年郎,要稳重(1/2)
水一重深,山一重远。
朗钰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曾经用半年的时间和季连墨游走了大魏。
所以看见眼前这座裹着雾却连绵起伏的山时,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这么许多天,他们已经从扶风走到了藤国。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藤国境内的栖霞山,等翻过这座山,再走个一千里就是雍国了。
朗钰靠在车壁上,越过马车行走时风吹起的车帘,看向远处山峦。
最近过得很平静,自从她态度转变以后,嬴琅再没有做出类似于咬她、强吻她甚至是给她纹身的恶行。
不过他还是会时不时地给朗钰表演一下什么壁咚、车咚、茶桌咚,顺便跟她展示一下什么是行走间的玛丽苏。
当然在偶尔暴虐的时候他也会给她来个恶语相向,神经病犯了的时候对她恐吓威胁那也是习以为常。
但是,一般像这种时候,嬴琅的拳头多半都会砸在棉花上。
因为几天相处下来,朗钰发现,这人吃软不吃硬,何况,她也没什么兴致跟他斗嘴,有那点精力和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在众目睽睽下逃跑,怎么把胸口…怎么把她胸口上的刺青去掉。
那里被嬴琅刺上了他的名字,如果季连墨知道…
朗钰靠着车壁忍不住失笑,她最近总会想起季连墨,可能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一路上所路过的山水都曾有他的足迹,当然那足迹里也有她的。
栖霞山她和季连墨也曾来过,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倒是打了一场雪仗。
她记得那天栖霞山上的雪松都被季连墨蹂躏了个遍,而她站在雪松下被落雪覆了个满身。
当然作为罪魁祸首的季连墨最后也没讨到什么好,两人在雪地里可追了个大半天。
最后都玩累了,看着满地的雪,朗钰突然兴起想要堆个雪人。
堆得时候其实也没有多想,但堆玩看着噙笑的季连墨,朗钰就忍不住调戏,于是硬是把那没鼻子没眼的雪团子叫成了季连墨。
她记得当时阳光很好,阳光下季连墨的笑也很好,而笑中露出渡了太阳金色的雪白牙齿则让朗钰记到了如今。
后来季连墨也堆了个雪人,就在她堆的那个旁边。
他说那是她。
冬去春来,那雪人应该早就不见踪影了吧。
“在看什么?”嬴琅掀开车帘钻进马车的时候正看见朗钰笑得眉眼柔和,心中不禁跳了一跳。
“山。”朗钰的笑意更甚。
“在想什么?”
“王八。”见嬴琅皱着眉似是疑惑,朗钰又补充道:“我养的小王八。”
也不知道那只小王八最近怎么样了?
朗钰心中无声叹息,看着远处仍旧延绵的高山目光渐渐蒙上了深意。
马车内突然寂静,朗钰跟嬴琅没话,嬴琅则是表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样子的,反正看那个样子是挺纠结的。
“再过几天就到了。”静默了半晌,嬴琅再次开口语气很是淡漠。
朗钰应了一声,却也听不出是欣喜还是不悦。
见朗钰唇含浅笑,但神色淡淡,嬴琅眼中立时晦暗,他近了朗钰身前,手没动,但气息却把朗钰紧紧逼在了车壁上。
“不要耍花招。”他死死地盯着刚刚回头看来的朗钰,沉声警告道。
朗钰也对上了他的眼,目光中隐有星火,似要一触即发,但朗钰却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似怅然地摇了摇头,“老喽,耍不动了。”
话音还未落下,朗钰的下巴便又是一紧。
最近一段时间,她早就熟悉了这种力道。
她噙着笑,抬头迎上了嬴琅晦暗但却攒着火苗的目光。
她看着那目光在她的注视下渐渐蒙上一层雾,也看有那目光的人在茫然间俯下了头。
朗钰笑得张狂,在其将近未近时,偏过了头。
嬴琅的动作意料之内的一顿,朗钰便戏谑地看向了他。
“嬴大少爷,你们天机阁没有教过你,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吗?”她抬起被锁链圈缚的手,在嬴琅的胸前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叹道:“少年郎,要稳重啊。”
说罢,朗钰嗤嗤笑了一声,将嬴琅钳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一一扳下,挥开,重新靠回了车壁。
与他嬴琅一样,他不愿在她这里输第二次,她也不愿。
马车内再次陷入静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嬴琅突然恍惚地道:“朗钰,你变了。”
起初朗钰还没反应过来,但想起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原主,朗钰低笑出了声。
“哦,人嘛,善变。”
能不变吗,灵魂都不是同一个了,要是再没有变化,那可能就妖孽了。
朗钰似带自嘲地笑了笑,但旋即胳膊却是一紧。
“不过那又如何?你就算有一日变没了,那也得是在我天机阁。”
强硬的口吻八百年未变,不过朗钰眉头还是跳了跳,心道嬴琅这是学会做人了,终于不会动不动就捏她的下颌骨了。
说实在的最近几天她都被捏得发酸了。这路上也没有镜子给她照,她都在想是不是已经被捏出了淤青。
朗钰兀自出了会儿神,也没有回嬴琅的话,而是突然从身边的手帕上摸起了一块蜜饯。
那是和来巳游湖的那天,临登船的时候,季连墨塞在她手里的。
她虽然从来都没有明说过,但是季连墨好像一直都知道,她其实特别喜欢吃话梅和蜜饯。
所以那天塞给她就是怕她上了船嘴闲发闷,但最后却没想到,那蜜饯还没吃到嘴里,就跟她一起泡进了湖水中。
嗯~自然也随着她一起被嬴琅囚禁起来了。
起初那两个伺候她的小姑娘还想着要给她丢掉,结果也不知道是嘴馋还是不舍得,最后朗钰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最近几天蜜饯已经风干,虽然口感和味道与最初比不了,但坐在马车上没事干刚好可以吃一吃消磨时间。
朗钰把那块蜜饯递到了嬴琅面前,“吃蜜饯吗?”
嬴琅愣了一下,盯着朗钰看了片刻,好像在试着看透朗钰用意一样。
用意不知道他看出来了没有,但他却把手伸向了朗钰手心里的那块蜜饯。
他动作很慢,但朗钰的动作却很快。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到那块蜜饯的时候,朗钰突然把五指一手,把那块蜜饯收回了手中。
在嬴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朗钰就已经把那块蜜饯塞进了自己口中,浅笑盈盈地看了一眼犹在愣神的嬴琅,随即转过了头。
她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就爽了呢?
向她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必是要想法设法地让他闹心呢。
最终嬴琅负气而走,朗钰继续盯着窗外,看山,吃蜜饯,想她的小王八蛋。
她觉得可能想一想,他就出来了…
除了偶尔下车放风,这一路上朗钰多数时间都呆在马车里。
他们这一行具体有多少人,朗钰不清楚,但三三两两看着,大概也有个八九个人。
他们各个都是一身短打,精壮干练。
不过也不知道是嬴琅下了命令还是怎么的,他们从来都没有跟她有过交谈。
唯一跟她说话的也就是那两个伺候她的小姑娘。
所以朗钰也不确定,那天去刺杀来巳的人,是不是嬴琅的手下。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五个傍晚停了下来。
车马在一处避世的庄子前停下。
朗钰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高耸的门楼,同样也是恢弘大气,但却不同于皇廷宫中的殿宇雕梁画栋。
门楼样式很简单,站了几个守夜的人,挂了几个红灯笼。
而在最正面则挂着个牌匾,上面“天机阁”三个字笔走龙蛇,在夜幕和灯光下更显霸气。
朗钰一直以为她手脚上的镣铐不会被卸掉,但是在下马车前,嬴琅竟然亲自给她卸了去。
她下马车的时候,天机阁的大门已开,也有人站在门两边相迎,但嬴琅还没有进去。
他站在队伍最前面,听见她这边有了响动,就回头看向了她,他好像在等她。
朗钰自然不会因为他的等待而加快行走的速度,一来她不想,二来她也不能,在马车上坐的时间长了,猛得站地上还有点不适应,何况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锁链的重量,现在突然摘掉,感觉两条腿都轻飘飘的,下盘明显不稳。
所有人似乎都在注视着她,但偏她不紧不慢,晃晃悠悠走得甚是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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