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莫倾言匆匆忙忙赶到片场的时候，苗小喵已经抱着手机快睡着了。

拍戏的工作强度很大，忙起来昼夜颠倒是常事，不过这些她都没有选择向莫倾言倾诉，而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虽然她清楚，如果她去找莫倾言诉苦，凭借着莫倾言在这部电影中最大投资人的身份，完全可以让整个剧组按照她的作息走，但是她同样清楚，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和郑佳琪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她不愿意做一只被莫倾言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苗小喵，有自己独立生活，可以一个人做的很棒的苗小喵。

她和莫倾言都应该是彼此生命中的锦上添花，无论是谁都可以自信地说，这是我的伴侣，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无可挑剔。

郑佳琪只知道她在片场受到雷正明表扬时的光鲜和骄傲，却不知道她在私下找莫倾言重复数十次的联系。

有时候一个状态，她难以拿捏，甚至还会趁着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去找到自己的表演老师请教。

她之前在专业上荒废了太久，她甚至没想到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演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做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优秀。

《猫妖传奇》第二部开拍之前，确定好角色的时候，苗小喵是最不被看好的女主角。

莫倾言的投资，广大网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女主角换人了，谁都会往另一个方面去想。

苗小喵嘴上说不放在心里，但是当她看到网络上，报纸上……群嘲袭来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演好这个角色。

最后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莫倾言走到她身边，说了句，“这个角色，你比所有人都有资格诠释。”

“真的吗？”苗小喵惴惴不安地问莫倾言。

“除了你之外，你认为还有谁真正体验过一只猫的生活？”莫倾言这句话点醒了她，“你不是在演小花，你只用把自己当成小花，小花对小白的感情纠葛，何尝不是你对自己认同感丢失又确立的过程。”

身为一个捉妖师，却变成了一只猫，这样的体验对常人来说尚且觉得难以忍受，对苗小喵来说更是如此。

信仰的崩塌和重建，对自身认同感的缺失和确立，这不就是小花么。

她对小白的感情，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她的经历又有什么分别呢。

莫倾言说的没错，这世界上除了她，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小花的角色，别人出演小花，只是在诠释自己理解中的小花，但她就是小花。

她不需要雕琢，不需要修饰，只需要把小花用观众能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能做到这一点，就近乎完美了。

但是表达，尤其是隔着屏幕，在有限的语言之下的情感表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眼神、面部表情、细微的动作……这一切都需要仔细揣摩。

苗小喵从不敢看自己拍过的东西，到后来主动要求重拍，这个过程是她在这部戏里最大的进步。

她能正视自己表演的缺陷，并且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弥补的方式，所以到后来，整个剧组对她的称呼都从小喵变成了小花，所有人都相信那就是小花。

活泼灿烂又在经历现实后自我重塑的小花。

苗小喵半阖着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就在这时候，莫十一带着莫倾言进来了。

苗小喵听到动静儿了，但是不太想动，直到她被莫倾言搂在怀里，闻到他身上特有清爽又迷人的味道，苗小喵呢喃的了两声叫的莫倾言的名字，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莫倾言直接把人抱上了车，又让莫五守好，自己则带着莫十一气势汹汹地进了踹开了郑佳琪所在的化妆间的门。

雷正明彼时正在嘱咐工作人员，这件事情绝对要严格保密，要是谁一个不小心，可别怪他到时候不留情面。

所幸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苗小喵是莫倾言的人，加上苗小喵平时对她们客客气气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对苗小喵未来的发展有影响，所以即使不用雷正明交代，他们也会三缄其口。

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情对苗小喵的影响更大，还用说么，虽然郑佳琪先动的手，但是莫十一对郑佳琪下手的时候，她可是没有一点儿阻拦的意思，莫十一是喵小喵的人，他的行为自然也要算到苗小喵头上。

要说这苗小喵也是够倒霉的，第一部电影就遇到这么糟心的女二号，偏偏平时看着挺会做人的助理也是个暴脾气，这事儿说到底她还是受害者，现在却跟个施暴者没什么两样。

那个郑佳琪就更不是个好东西了，之前仗着有投资商在背后撑腰，整天在剧组里颐指气使的，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的。

最近倒是收敛了一点儿，没想到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

那边雷正明说要给莫倾言打电话，让他亲自来处理这个问题，郑佳琪一听到莫倾言要来，满心满眼都是一会儿自己该怎么表现。

完全忘记了莫倾言要过来的诱因是什么，尤其是刚刚雷正明出去又回来以后，气急败坏地问她究竟对苗小喵做了什么，让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是苗小喵之前整过，她一巴掌直接把她那张假脸给打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郑佳琪简直激动到浑身发抖，这是什么，上天给她的机会啊。

苗小喵的那张脸要是毁了，势必会被莫倾言所厌弃，要是这时候她在莫倾言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她很快就要成《猫妖传奇》第二个女主角了。

想到这儿，郑佳琪迅速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小礼裙，这原本是为之前的金主准备的，但是现在看来要提前派上用场了。

郑佳琪换上裙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有点儿肿以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对劲儿，还是一样的漂亮。

她甚至不觉得有多疼，只觉得被打的那半张脸有点儿木木的，好像失去了知觉。

这点儿肿胀完全可以通过化妆遮住，嫌弃地抽了抽桌子上的化妆品，跟她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地摊货。

不过谁让现在时间紧呢，郑佳琪撇了撇嘴，迅速把脸上的妆卸掉，又重新上了一个淡妆。

男人都不太喜欢浓妆艳抹的，她这个样子，浓淡相宜才是男人们最喜欢的一款。

她上妆的手法熟练，动作很快，看起来也是有点儿底子的。

不过这速度还是没有莫倾言来的快，她正在上唇妆的时候，莫倾言突然就踹开了化妆间的门，砰地一声，吓得郑佳琪一个没控制住，口红一下子擦出了唇线画到了脸上。

看上去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又可笑。

“谁呀！”郑佳琪是个没理都能扯半天的人，现在更是得理不饶人了，也顾不上脸上的狼藉，直接站了起来，就要教训人。

然而在她扭头看到来人之后，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泄完了，“莫先生。”一个称呼，她叫起来也是勾勾绕绕，挺得人心神荡漾。

难怪她之前的金主那么惯着她，普通男人哪儿受得了这一招。

不过莫倾言可不是一般男人，他有苗小喵了，在要求苗小喵对他全身心忠贞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在恪守这个准则了，对苗小喵一心一意。

“郑小姐。”莫倾言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漠。

偏偏郑佳琪还以为他在寒暄，半点儿没听出来莫倾言耐心吿罄的信号。

“莫先生不用这个客气，叫我佳琪就好。”边说着，还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然而带着她脸上那一块口红印子，怎么看都没有那种感觉。

“噗。”莫十一更是毫不客气，直接笑出了声。

莫十一这一笑，也算是提醒了郑佳琪，她可算想起来刚刚莫倾言踢门的动静吓得她手一抖……

她拿起桌上的卸妆棉使劲儿地擦拭了几下，只是她好像又忽略了这几张卸妆棉是她刚刚粘过卸妆水的，现在一擦，口红印子倒是擦干净了，刚刚上了半天的底妆也擦掉了一块儿。

她的皮肤不好，肤质暗沉，还有很多瑕疵。

现在擦掉了一块底妆，看起来比刚刚带着口红印子的脸更加可笑，明暗的对比，让她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花脸猴。

“哈哈哈哈——”这下莫十一更是不遗余力，指着她那张脸就开始笑个不停。

莫倾言面色如常，这让来不及照镜子的郑佳琪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莫倾言的淡定让她误以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棒，于是她直接忽略了莫十一的嘲笑，转而向莫倾言抛了好几个媚眼。

“花脸猴，你眼睛抽经了么？”

“你——”一想到莫十一是跟着莫倾言一起来的，郑佳琪再大的脾气，这会儿只能一忍再忍。

“你什么你，花脸猴你长这么丑，还想勾搭我家爷，好好照照镜子好么？”

“莫先生，我也没有得罪他，但是您听听他说的话，这样的手下，您还是好好调.教一下再带出来，我这个人脾气好，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要是遇到其他人，可就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脾气了。”郑佳琪嗲声嗲气地给莫倾言上着眼药，还不忘故作姿态地撩一撩头发。

“十一这话没说错，郑小姐还是先照照镜子吧，还有眼睛抽筋这毛病可大可小，您也最好去看看。”郑佳琪这样咩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莫倾言不知道见过多少，唯独今天特别没有耐心。

“莫先生，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苗小喵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郑佳琪这是打算先发制人了。

“既然你主动提到了苗小喵，那我们就来好好说说。”莫倾言缓步走了进来，莫十一在后面麻溜地关上门。

阳光被阻绝在门外，化妆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阴郁了起来。

“苗小喵是我女人，我都不敢动一个手指头，你怎么敢？嗯？”莫倾言声音毫无起伏，哪怕是质问郑佳琪，他声音也带着极力压抑的平静，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先动手。

“我……”郑佳琪终于意识到莫倾言是来给苗小喵找回公道的了，而不是向她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是故意的。”郑佳琪咽了咽口水，瑟缩着身子又往门那边挪了几步。

“不是故意的。”莫倾言咀嚼着这几个字，又小声念叨了两遍，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往郑佳琪的方向扔了过去。

不大的屋子，两个人之间相隔不到五米，郑佳琪避无可避，被杯子砸中了胸口，碎片在她脚边炸了一地。

“我也不是故意的。”莫倾言掀了掀眼皮，随口说道。

见郑佳琪没什么反应，莫倾言又继续道：“我这个人，熟悉的都知道，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还护短，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不仅记仇还喜欢报仇，郑小姐觉得呢？”

“您，您是个好人。”郑佳琪一边回答，又往墙边挪了挪，生怕莫倾言一会儿又拿东砸她。

“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我这个人对自己认识很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当什么好人。”没莫倾言冷笑两声，掏出口袋里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刚拿杯子的手。

“要死要活，您给个痛快吧。”郑佳琪的心理防线极为脆弱，莫倾言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就刚刚那个擦手的动作，就已经让她很崩溃了。

对于一个嫉妒虚荣的女人来说，最好摧毁她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垃圾。

她不像再陪莫倾言玩什么问答游戏了，与其这样跟莫倾言这样不阴不阳地对话，还不如让她知道自己怎么死。

“呵，我们可不敢要人命，其实很简单，郑小姐跟她道个歉，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事儿在我这儿也就翻篇儿了。”是的，在他这儿也就翻篇儿了，要是以后苗小喵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想追究，那只能怪郑佳琪这个人命不好。

“我会道歉，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苗小姐面前。”郑佳琪咬牙说道，她低着头，眼底一片猩红。

这样的耻辱，她会记着，终有一天要让苗小喵百倍偿还。

“很好，不过我说的道歉可能跟郑小姐理解的不太一样，我说的道歉是指面向所有当时在场的人，既然郑小姐已经冲动过一次了，也不介意再冲动一次吧。

“我答应。”

“很好。”莫倾言将手帕往莫十一怀里一丢，连眼神都没有丢给郑佳琪，直接扬长而去。

门口雷正明守在那儿，看到莫倾言出来赶紧跟他打招呼，“让开。”莫倾言现在对雷正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雷正明也是冤枉，苦着一张脸，目送莫倾言的背影离开，才一脸不情愿地再次进了化妆间，把已经瘫倒在地上的郑佳琪拉了起来。

苗小喵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郑佳琪欺负，雷正明是干什么吃的？

他花那么多钱，就算是扔水里也能激起点儿水花，投雷正明的电影大概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儿，没有之一。

莫倾言回到车上的时候，苗小喵还在睡。

莫倾言朝莫五做了个手势让他开车，随后将苗小喵揽在怀里，好让她睡得更舒服。

苗小喵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家了。

揉了揉眼睛，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苗小喵嘶了一声，紧张的莫倾言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莫五，去医院。”莫倾言想给她揉一揉，却在看到她脸上的青紫的一片之后，收回了手，转而低头给她吹了两下。

“去什么医院，别听他的，回家。”女人都希望自己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是美美的，苗小喵也不例外，她现在这样，自己看到都怕，还别说其他人了。

要是被一些好事者拍下来放网上，估计又要惹一番事端。

“乖，我们去医院。”莫倾言看着苗小喵的脸，这么严重，不去医院能行么。

“我说不用就不用。”苗小喵表现的尤为坚持，莫倾言也只好答应她，一边让莫十一联系医生来家里。

苗小喵也说不用，但是这次她没犟过莫倾言。

到家以后，苗小喵直接冲了进去，她需要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么丑。”苗小喵不是个对自己外表太过关注的人，但是现在看看自己这张脸，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不丑，在我心里永远是你最美的样子。”莫倾言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亲上了她完好的那半边脸。

“这边也要。”苗小喵指了指自己惨不忍睹的另一半脸。

“等它好了。”莫倾言不是嫌弃，是怕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