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我又不是八婶,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1/2)
顾长铃从医馆出来,便顺着蛛丝马迹骑马追了好几里路,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追到薛靖。
方才为了救那个文弱书生耽搁了不少功夫儿,刺客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自打顾长铃进了六扇门当差,还从来没有出现让一位凶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两回的事情……
“姑娘……你总是瞪着我做什么?”
顾长铃搬个椅子坐在床前,她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这个被她救下的男人愈发不顺眼起来。
“你说好端端的,为何那刺客不袭击其他人,专门袭击你?”
顾长铃一把刀架在君玉珏的脖子上,瞪着凶狠的杏眼逼问他,“莫非你和那刺客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从实招来,否则本姑娘一刀砍了你!”
君玉珏眸子里一道暗光闪过,随即装作被吓得冷汗涔涔的样子,“姑娘深明大义,我与那黑衣人无冤无仇,在下也不知他为何袭击在下!何况……何况青天白日大晌午的,那胡同里也就在下一人啊!”
顾长铃并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书生,她抬起一只红色的小靴子一脚将君玉珏踹翻在床上,“本姑娘凭何相信你?你二人提前串通好了在胡同里接应也说不定!”
这一脚踹的,若不是君玉珏身子骨儿强壮,准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君玉珏望着头顶上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眼光在她娇挺的鼻、细长的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以及樱桃似的小嘴儿上寸寸流连过。
顾长铃见这人不答话,反而傻了一般盯着自己看,脚下又用了用力。“被本姑娘一语说中了是不是!你究竟什么人,是不是被二王爷派来的,从实招来,否则本姑娘将你剁成肉馅儿!”
顾长铃用刀背在床板上用力拍了拍,以示自己的雄风。
君玉珏却忽然涨红了脸轻咳一声,似乎刚才专注盯着对方看的行为举止令他十分蒙羞,立刻别过头去。
“姑娘生的,可真是好看。在下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洒脱又彪悍的女子,不知姑娘可否有心仪之人……”
顾长铃怔了下,意识到脚下这人是在夸自己,不禁收回脚,站在地上有些得意洋洋道:“那当然,‘南越山’你知不知道?十大帮八大派第一绝色便是我师姐‘顾长生’,本姑娘作为她最最亲爱的师妹,自然也不能长得太差了些!”
君玉珏猛地回过头来,眯着眸子问道:“你与顾长生是亲生姐妹?!”
“怎么可能?”顾长铃提高了声音,“我是师傅收养的!”
君玉珏:“……那你的美貌与她又有何关系?”
“你没听别人这样说么,”顾长铃忽然变的友好起来,“即使两个萍水相逢的人,长时间呆在一起,脾气性格包括长相都会越来越像!”
顾长铃道完,忽然猛的惊觉,她与这嫌疑人犯废什么话!又重新一脚踏在君玉珏的胸口上,“竟然敢套本姑娘的话?!你不是二王爷派来的,为何知道我师姐叫‘顾长生’!”
一口腥甜蔓延在君玉珏口中,顾长铃这一脚十分严重,君玉珏当即被踹的躺在床上无法喘气。
“不是你刚才说的么,十大帮八大派第一绝色是你师姐。在下听人讲过,南越派掌门人之女顾长生,天生绝色,气质出尘,就连风流浪荡的八王爷都想方设法讨好她,只为博她一笑。”
顾长铃想了下,盯着脚下这个书生看了许久,确认他痛苦的表情以及言语之间没有一丝漏洞可寻,这才将脚拿开。“你说的没错,我姐夫的确十分宠爱我师姐。”
君玉珏胸口没了千斤重的压力,顾长铃脚一抬,君玉珏便见到自己崭白的衣服上一个小巧的脚印。
他站起来不停的揉着胸口,“在下觉得,那位叫做‘顾长生’的姑娘,一定没你好看!姑娘脾气洒脱爽利,私底下也定是人见人爱。”
对顾长铃有意思的男人也不少,可还从来没有被自己踹过几脚之后,依然敢站在她面前明目张胆的夸她。
要知道顾长铃可不是什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子。
“小书生嘴还挺甜,”顾长铃明明是十六岁的面容,却偏偏装作十分老成的样子朝君玉珏摆摆手,“你不用处心积虑的跟我套近乎,你说你跟刺客没关系,我姑且信了你的话。若没其他事情,你自己回家吧!”
顾长铃说完便要推门出去,君玉珏及时喊住了她,“姑娘,你没听到方才大夫说么?在下受了刺客一掌,震伤了心脉,若无你护送,我岂能安全回家?”
顾长岭“嘶”了一声,扛着大刀不耐烦的转过身去,恰巧瞥到君玉珏手足无策的垂下头,貌似十分不好意思。
“你一大老爷们儿,就算被人打了一掌,可又没缺胳膊断腿儿……怎么比个女的还无用!自己连家都回不了?”
“在下家在温良,隔着江州县城远……”君玉珏支支吾吾脸色有些发红,“江州人富庶,在下来这里是为了找个机会学些手艺营生,没想到带的盘缠被一名小乞丐偷了去……在下见姑娘是骑着马出现的,所以……”
顾长铃算是听明白了,此人身无盘缠又想回家,自己的白马便成了顺风车。
“行了,”顾长铃最瞧不起这等软弱无能的书生,不禁翻起了白眼,“正好我也要回晋阳,温良紧挨着晋阳城,我将你捎回去便是!”
君玉珏表现的十分惊喜,“多谢姑娘!”
…
十六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耐心?
君玉珏这一路又是晕马又是呕吐,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小解,一会儿累了,一会儿渴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却连江州城的官道儿都没有出。
顾长铃站在河边望着正在洗脸的君玉珏,一张小脸儿是越来越黑。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软蛋!你娘子难道不嫌弃你是拖油瓶?”
顾长铃都开始为他操心。
正在洗脸的君玉珏扭过头来,他面对顾长铃十分嫌弃的眼神,君玉珏不好意思道:“姑娘多虑了,在下并未成亲。”
“……”顾长铃瞪大了眼,有一种面前这个人即将完蛋的心态。
“瞧着你玉树兰芝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说也得快三十了,连个娘子都讨不到!看来上苍是公平的,没用的男人的确没人要!”
君玉珏点点头,继续撩水洗手,“在下并不着急,寻得一份好姻缘需要契机!这些年来有不少人为在下说媒,可不是对方嫌弃在下家贫,便是在下瞧不上对方。成亲需要两个相爱之人相濡以沫脾气性格相投,彼此心心相印。岂能潦草的寻一人度过下半生?姑娘你须知——”
一把刀横在君玉珏脖子上,阳光下刀背亮的人睁不开眼睛。
君玉珏缓缓的回过头,正好对上顾长铃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再废话,本姑娘一刀结果了你……”
君玉珏身子一抖,吓得当即瘫坐在河边。
“姑,姑娘饶命……”
顾长铃白了他一眼,“咻”的一下收回刀,“难怪没人要,比唐僧还他妈啰嗦!”
…
受伤的薛靖并没有逃回晋阳城,反而是潜伏在江洲一家民宅里。
当看到君玉珏放出的信号,薛靖又重新返回董大人的府上,将那些不利于君玉珏的罪证全部销毁。
做好了一切,确认即使六扇门的人回来也万无一失,薛靖这才一路驾马疾驰回晋阳。
君玉珏这一路,在顾长铃面前演的一手好戏,可是为薛靖拖延了不少时间。一天一夜的路程,硬是要君玉珏拖沓到整整两天。
途经过温良附近的一家村庄,君玉珏要求顾长铃将自己放在村口儿就好。
夕阳斜下,土道上投映着两道影子。
鲜衣怒马的娇俏少女,玉树兰芝的文弱书生。
顾长铃扛着大刀十分鄙夷的睇着君玉珏,“江洲的大夫不是已经将药方给你开好了?你回去便按着那药方抓药,每日服三帖即刻。受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即便你身子骨儿不行,一个月便能痊愈。”
君玉珏吟吟笑着,“这一路多谢姑娘了。”
顾长铃怎么看都觉着眼前这人温和如玉的眉眼跟晋王有几分相像,可晋王是何等人物?就这无名鼠辈,不过长得出色点儿罢了,有何德何能与德满天下的晋王相提并论。
“希望以后永远不要再让我碰到你!”
顾长铃可谓是腻味透了这个又罗嗦又胆小的穷书生,别看这一路二人共乘一匹马归来,可顾长铃对他只有厌恶,没有留恋。
“不见!”
顾长铃调转马头奔跑在田间的小路上,那张扬如火的红衣一点点消失在君玉珏的眼中。
君玉珏收起方才那副卑微又和煦的笑容,全身上下透着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严。
他此行江洲,大概给顾长铃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
君墨焰那日与长生去宗人府探望过太子之后,心里头便一直悬着。
太子求他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的老情人杨彩蝶,听说杨彩蝶的儿子要考恩客,若是能拿得举子,君玉珏希望将来杨彩蝶的儿子入朝为官之时,君墨焰能多少帮他一把。
这是小事,君墨焰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第二件事,便是太子与白苒唯一的儿子——君洪齐。
皇长孙洪齐年仅十岁,太子妃白苒自小将他作为未来的储君培养,琴棋书画、德仁礼仪样样精通,可君玉珏放心不下的是白苒这个女人。
她当初嫁给君玉珏,便一心等着君玉珏将来登基,她为帝后,立洪齐为太子,这个女人此生的心愿便达成了。
可惜,君玉珏最后在机关算尽的二王爷以及晋王手下,被废了太子之位终身囚禁宗人府。白苒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玉珏并不担心皇长孙洪齐受欺负,反而担心白苒这个女人蹿倒着洪齐走入歪路。
这天夜里,八王府的马车停在君玉珏的府上。太子虽然换了人,可老皇帝颇为疼爱洪齐这个皇长孙,先太子府的东西一切保留原来的模样,府中任何设施不曾改变,下人全部供母子两个使用,母子俩待遇从前,只是君玉珏留下的那些暗卫全部被撤走了。
室内烛光闪烁,君墨焰坐在主位上,意味深长的眼神专注盯着洪齐一人。
“八,八叔……”清秀白皙的小少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又不是八婶,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
君墨焰眼神闪了闪,轻笑声开启唇瓣:“听说你最近跟废太子的旧部私底下经常来往?”
洪齐小身板儿僵了僵,笑起来少年老成,“八叔说笑了,洪齐每日在府上练武读书,就等着洪齐成年以后,皇爷爷封我个王爷来坐坐,像八叔一样威风!”
君墨焰手指在案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眸深深,“但愿真的如你所说……洪齐,你最好不要有那不该有的心思。你可知对那皇位虎视眈眈的有多少人?就凭你一己之力,以及你父亲那些无能的旧部,若想扳倒谁……无疑是以卵击石!”
君墨焰望着小少年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站起来冷笑道:“还有你那个自作聪明的母后!你们娘儿俩私底下干的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觉得八叔是为你好,那就赶紧收手!”
洪齐最敬佩的便是眼前这个战无不胜的八皇叔,君墨焰说的话无疑十分具有威胁和震慑力,小少年虽心有不服,但也听进去了一半儿。
洪齐对着君墨焰作了下揖,“谢八皇叔提点,洪齐知道了。”
…
君墨焰前脚刚走,府内便来了不速之客。
薛靖一本正经的坐在君墨焰刚才的位置,没有了太子的暗卫在府内坐镇,只有一些皇帝派来的士兵守卫,这些武功高深莫测的人想要出入太子府,简直来去自如。
“皇长孙近几日被心怀不轨之人盯梢着,看起来憔悴不少!”薛靖一本正经的说道。
洪齐对薛靖不是很是熟,听外人说,他从前是一个背叛师门,靠入赘专吃左相家软饭的软蛋。而今光宗耀祖,吐气扬眉,被圣上重视封为锦衣卫指挥使。
洪齐没了父皇的支撑,多多少少对这些位高权重、心机叵测之人有些忌惮。
“不知薛叔叔来寻洪齐有何事?”
一声“叔叔”,无形之中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就算薛靖现在手里拿着刀要替二王爷杀洪齐,那看在这一声“叔叔”的份儿上,薛靖也是不忍心下手的。
“嘴巴够甜的,比你父皇讨人喜欢。”薛靖忽然笑出来,毫不吝啬的夸奖小少年。
洪齐听母后说过,一步步下套子,是这些人惯用的招数。若薛靖真的将自己这个皇长孙放在眼中,便不会一来就坐主位。
“下官来探望皇长孙,的确有十分紧要的事。”
薛靖说着,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望着君洪齐的眼神十分不忍。
“薛大人但说无妨。”经历了父皇被废太子一事,洪齐遇到凡事皆能保持淡定。
薛靖站起来,室内的烛火将他一双阴鸷的眼睛照亮。
“皇长孙可知,晋王一心想将你们母子赶出晋阳城?”
洪齐不可抑止的后退两步,薛靖沉琢了片刻,又道:“当今圣上有心维护皇长孙。二王爷虽被立为太子,可膝下并无子嗣,二王爷这几日向圣上进言,将皇长孙过继到二王爷名下。如此一来,二王爷若是登基,皇长孙必定是未来储君。可晋王却在私底下百般阻挠,频频劝阻圣上打消这个念头……”
薛靖望着摇摇欲坠的小少年,阴森森的嘲笑道:“您说,晋王这不是想害你们娘儿俩是什么?他自己想做皇帝,先要清除一切障碍!您是太子的嫡亲儿子,太子失势,二王爷与当今圣上又一心向着您。晋王自然想着将你斩草除根!”
屋内蓦然吹起一阵阴风,微弱的烛火险些被吹灭。君洪齐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不由得脚底生寒。
整个大裕皇朝,没一个好人。
“四皇叔不是这种人,薛大人请不要在洪齐面前诋毁我英明仁义的四皇叔。”
薛靖望着少年越来越白的脸,肯定他相信了自己这几句话。
于是似乎无奈一般轻笑了两声又叹息道:“二王爷无心储君之位,却偏偏被圣上赏识封做太子。你父皇被囚禁宗人府,这所有的一切都怪晋王!”
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中了洪齐,小少年呆呆的望着薛靖。
“若是下官有能力,有朝一日我定会杀了晋王替太子报仇!”
薛靖义愤填胸的道完两句话,便拍了拍君洪齐的肩膀,“下官今日说的有些多了,目的并无其他,还请皇长孙好好提防晋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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