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久不见(1/2)
祁连笙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看到祁父额头上的细纹,鬓角的白发,时间真是一个摸不着的东西。
她也在慢慢变老,所有的人都在朝着时间最深处走去,不是吗。
江野呢?也在慢慢的长成一个男人吗?
她会不会某一天在街角,然后遇到他?
然后——不认识他?
她想,会的。
会有那么一天,老眼昏花,记忆不在。
当然,如果江野愿意出现的话。
一年零三个月的第十五天,出现了一条新闻,某公司总裁协同警察,将林武抓捕归案,以及另外两名逃犯,一同落网,获终身监禁。
那名公司总裁,是纪寻。
她抱着胳膊缩在沙发上,整个人剧烈的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难过。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满脸泪痕。
林武被抓了,那她的野哥呢?江野呢?去哪儿了?为什么那一年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到现在,还在消失,继续消失,被黑洞吸走了吗?
祁连笙到底还是辞职了,公司用了很多话去挽留她,老板甚至问是不是薪资觉得不够。
祁连笙都只是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自己有点累,暂时不想画了。
这种话不过是客套话,在对方眼里,祁连笙也许是被某个待遇更好的地方挖走了吧。
苏媛知道祁连笙辞职后并没有说什么,和以前不一样,迫切的希望她能定点。
苏媛在电话那头安静的听着,许久后才发言,“这样也好,一个人,总要到处走走看的,不能一直束缚在一个地方,不好。”
祁连笙哪里会听不出来她的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愿意走,在她眼里就是好事,这说明自己不是想要一心求死。
可是她怎么会死呢?江野还在这个世上,两个需要互相慰藉的人,总会找到彼此的,她从开始就坚信的。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江野就是不能活了,早就死了——
她也信,江野在某个世界角落等她。
而她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真的成长,然后再次相逢以及遇到他。
孤独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祁连笙安静的坐在电脑前安静的敲下这段话,她支着头想了会儿,竟有些无从下笔,耳边是夜晚安静的风和蝉声,淅沥沥的小雨。
我害怕孤独,后来有一个人出现,陪了我一路,我开始眷恋这些浅显不易见的温柔。
可是有时候太温柔细腻的东西总是容易叫人产生错觉,以至于我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后来,他走了——
祁连笙的微博就连载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有的粉丝在下面问是不是弃号了,祁连笙没有回应。
江野慢慢的翻着,修长的指尖划过屏幕,又继续翻页。
祁连笙的机票是第二天的,她很快的就离开了临城,就像当年来的飞速,走的也快。
她一路辗转,旅游,有时候会在凝结着雾气的早晨爬到山上去看太阳,给自己微博的粉们拍摄日出,然后笑说,一个人的日子总是无比漫长。
粉丝就会调侃,竹生太太,你要找一个压寨夫人啦。
祁连笙却忽然笑意凝结,谁也不知道这段话是有意为之的,她想让那个人能看到。
祁连笙偶尔也会一个人在湖边喝的酩酊大醉,越来越不像她,又越来越接近真是的她。
而很多时候都是她认认真真的坐在民宿,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砸着窗外的万物。
绿的树,枯的草,一面接近活力无限,一面是死亡。
绿黑色的灌木丛和松针,再靠前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是无垠的森林。
这里距离临城有16358公里,数字一直都不可怕,就像江野离开的日子一样。
她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甚至微博上的粉们都笑她,“我们的竹生大大要转行去做摄影师了。”
而她真的很认真的回复,“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工作我也喜欢,哈哈哈哈——”
可是没人知道她有多难过,她希望的是,八爪鱼换成江野,对面是江野,江野替她拍所有照片。
而她,笑靥如花的看他。
两个人可以在互相注视的目光里沧桑老去,这样也很好。
很多人说,“太太,您的漫还没更完,回来更漫吧。”
可是祁连笙那一刻失语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时候是个能回去的期限。
她辗转了很多地方,城市,乡村,甚至是孤岛,都是她一个人,她曾经虔诚的寺庙中许愿,让她,再见到江野一次,愿意拿下一辈子去抵。
因为这辈子的好运不足以换来江野,他是用一生都换不来的宝物。
她抚摸着寺庙里的每一寸建筑,听着周围不懂得语言,看着每一个虔诚的上香人。
后来,祁连笙拍了张照片,是她披着巨大的披肩,头发已经稍长的照片,晒得有些黑,却又不算。
她虔诚又虔诚的合掌,对着空旷的悬崖。
眼睛却不是闭着的,看起来幽邃而清冷,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面庞绝对澄澈清明,如同孩童。
旷世无声,仅有她一人。
这张照片在很多年后被一位有名的摄影师经过祁连笙的授权,拿去开了个展。
她把这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有一点私心,她承认。
她希望,那个人能看到,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希望这个网络可以传达她,最真挚的想念和爱。
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的人一定一定不要遇到的太早。
如果可以,就叫两个孤单的人在最疲惫不堪,最熬不下去的时候遇到。
这样两个早就厌烦生活的人,就再也不能因琐碎的生活莫名奇妙的分开了,也不会——再有晃荡的心,这一辈子就一直绑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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