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烂柯（2/2）

“他当然不能简单。”瑽瑢不在意的说道：“身居高位还简单的话，岂不是给他人做棋子随意牺牲？”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绿萼在床边给自己寻了个地坐下来：“奴婢是觉得，您就这么放弃甄先生实在是太可惜了。”

“甄琰？”

“嗯。”

“那你可不能随便这么想。”瑽瑢用食指绕着头发玩，突然记起来她与甄琰相识第一天，甄琰教给她的那首词。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她连忙把手放下，不去正视绿萼，盯着自己的腿说道：“他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教书先生，他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南平王赵昀槿。”

“南……？！”

“嘘。”瑽瑢一把跳起来紧紧捂住绿萼的嘴，不让她喊出来，同时皱着眉低声警告道：“小点声！”

绿萼挣开她的手：“对不起小姐，奴婢没想到……”

“无事，你现在知道就好了，他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可小姐您若嫁过去可就是南平王妃了。”绿萼突然郑重道：“为人臣子哪有嫁入皇室来的安稳，小姐，我看先生对您也是有意的，您不如……”

“不许瞎说。”瑽瑢喝道。

绿萼噤声，瑽瑢往左右扫了一遍，才和她解释道：“南平王对我而言，只是老师。”

“且不说长姊既已许给了太子，我却嫁给了他的小叔，这不合辈分。单从政事上来议，你难道还真当如今是太平盛世吗？你刚刚没听辛袂说，如今内忧外患，形势岌岌可危，太子又有和要南平王一争高下之意，他们两个便是仇敌。你若要我嫁与南平王，沈玦瑢嫁给太子，爹爹该怎么办，将来在朝堂之上，他该偏袒哪方？”

瑽瑢把声音压的更低，低到近在咫尺的绿萼都要竖起耳朵用心听才可以听见：“就算我当时对甄琰动过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那也是我年幼顽劣无知，如今你又怎可以当真？”

绿萼起身行礼：“对不起小姐，是奴婢不懂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瑽瑢摆摆手：“只是你下次莫要再这般莽撞。”

“是，奴婢知道了。”

“而且我们如今寄人篱下，能憋住不说的话就继续憋着，等哪天我们可以回家了再说。”

“是。”

瑽瑢望了望紧掩的房门，喃喃道：“不过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小姐……”绿萼有点担忧她现在的状态，扶着床半蹲下：“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奴婢去给您寻点别的好吃的？”

瑽瑢摸了摸肚子，又躺下了：“不必了，我不饿。”

瑽瑢十四年的人生里，就没有拒绝过食物，所以绿萼才可以把美食计这一招翻来覆去的用。

如今瑽瑢连东西都不肯吃了，绿萼意识到这回问题大了。

她试着劝慰道：“小姐，您刚刚还说想太多会丑的。”

“没事。”瑽瑢说道：“我漂亮有余，就随它丑去吧。”

“……”

“我只是在想，乱世为棋盘，我们只是上面的黑白子罢了。”

“小姐，您身份尊贵，若您想要，可以不必做一枚棋子的。”

“不。”瑽瑢直勾勾的盯着雕花床顶，语气坚决而有力：“我要做棋子。”

“越是有用的棋子，越能够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