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2)
吴雍房间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随着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被风卷起的灰尘,往这三个不速之客身上毫不客气的砸来。
辛袂一闪身护在瑽瑢面前。
瑽瑢正手忙脚乱地展开帕子捂住脸,就见眼前一暗,震惊之下都忘了面前就是来势汹汹的灰尘,直接抬头看去。
目光正对上辛袂挺拔的后背。
她躲在他的影子里,一下子红了脸。
“哎呀,今天也太热了吧。”她嘟囔着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等灰尘散尽,甄琰首先踏入房间,自从吴雍被发现出事已经好多天了,吴家现在也没个能主事的人,家仆早已卷了值钱的东西都走了。原本好好一座热闹的大宅子,竟然落得个孤苦伶仃无人问津的下场。
所以房间也无人清扫,看起来脏兮兮的。
同时也带来一点好处是,地上的血画便因此得以保留了下来。
第一眼望去,连瑽瑢这样一点都不懂的外行人也看出来了这次的画师与前两个都不一样。
这次的连理枝形状都扭曲了,枝桠弯弯曲曲的盘绕交错在一起,给人非常压抑的感觉。剩下空了的半边是一大滩血迹,像是他们被砍断后遗留下来的怨恨。
无端的寒意在盛夏里蔓延,瑽瑢手上爬满了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褙子。
屋子里的腥臭味积累多日,无时不刻刺激着她,再加上这一次的画给她带来的不适感太强,她竟然好像被什么钉在了地上,丝毫不能移动一步。
辛袂见她难受,体贴道:“你去外面等我们一会儿吧?”
瑽瑢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走,毕竟在得到甄琰的同意前她也是不敢动的。
终于甄琰松口道:“去吧。”
她立刻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房子。
走出房间,她立刻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院子里时还嫌空气太浑浊,要靠着甄琰的帕子才能熬过来,现在从吴雍的房间出来,她都觉得这里的空气简直再清新不过了,连忙视如珍宝的贪婪呼吸着。
攥紧手心里的帕子,她开始在狭小的院子里游荡。
到底还是一介商贾,虽然尽量做出了一个小庭院的样子来,却没能弄懂园林所谓“一步一景”的真谛,假石花木堆砌的都太生硬,漏窗里望去竟是了无生趣的一堵灰白石墙。
再看这池塘,竟一丝生气都没有。
瑽瑢嫌弃的想,都没有人家用血画出来的连理枝有生机。
她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刚想回去守在门口等先生他们,往回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
瑽瑢耐心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声音,确定没有听到流水声后又砸了一颗小石子进去。
小石子落在里面便没了踪迹,荡开三两圈小涟漪后便再也不起波纹。
果然不错。
这方池塘里的水是死的。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家选择在家里引一方死水。就丞相府那一块瑽瑢经常闲得无事就去喂鱼的池塘而言,它其实也是与外面的河水相通的。
在自家庭院弄这么一大片的死水,一来水腥气很重,二来这样的池子阴阴沉沉的也不好看,再有就是不太吉利了。
正想的起劲,脑袋上被人轻敲了一下。
瑽瑢不用想也知道该是辛袂了,她一边抱着头一边抱怨道:“会打笨的”,然后转过身去。
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瑽瑢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一阵颤栗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她来不及想,几乎是本能的,尖叫声脱口而出。
一只冰凉的手自身后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带着瑽瑢刚刚在房里闻到的那种尸体腐烂的气味,她不管不顾地用力张开嘴咬下去。
对方察觉出她的意图,把手捂的更紧。
瑽瑢空有一口好牙却连嘴巴也张不开。
她拼着力气挣扎,同时狠狠用脚胡乱地往后踢。
后面的人似乎被她踢到了好几脚,禁锢着瑽瑢的手移到她的腰侧狠狠拧下去。
瑽瑢痛的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不由得扭动腰身去躲,嘴里泄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这种尖锐而持续的疼痛好像抽空了她的力气,她流着泪减轻了挣扎,双腿发软也站不直,只有不停的闪躲以希冀对方停手。
对方大概是苦于她扭来扭去的太难以控制,一时停了对她腰间的袭击,一边仍牢牢锢住她,一边又往上移动了点手掌,往下按了按,似乎是想直接把她闷死。
可是这样一来,瑽瑢的下嘴唇便轻而易举地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假思索的,她把下巴往上一顶,下排牙齿刺破他的皮肤,鲜血灼烫顺着她的下颌流进衣领。
瑽瑢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对方吃痛,反射性地松了手,瑽瑢的嘴巴一完全得到自由,立刻又大喊大叫起来。
他又立刻重新紧紧捂住了瑽瑢的嘴巴,同时把她一点一点往后拖。
每拖一步,瑽瑢的心便凉一寸,然而她的心或许只够她凉两三步的。
身后就是那一片池塘,她已经感觉到了脚下被润湿的松松软软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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