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2）

甄琰一来，瑽瑢感到身边的辛袂气场都变了。

虽说他脸上还挂着和暖的笑容，左右都挑不出错处，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刺猬，正蜷缩成一团，对着敌人露出他背上尖锐的刺。

甄琰看到他时，面色也变得极为不善。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对峙在屋子中央，氛围变得越来越紧张。

瑽瑢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更难的是沈玦瑢。

甄琰来时挡住了她唯一的去路，她正不尴不尬地站在甄琰的右前方。许是也被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感染，竟然动也不敢动一下。

沈家两姐妹在此刻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表现出了一致的求生欲。

只可惜，城门失火，必然要殃及池鱼。

大的那条池鱼因为还带了个拖油瓶红蓼而最先被殃及。

“大小姐？”辛袂最先开口，下的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沈玦瑢吓得一激灵，为难地望了望甄琰。

甄琰往里面走了点，让出路，沈玦瑢慌忙狼狈的逃走了。

而小池鱼瑽瑢因为他们两人之间逐渐缩短的距离快要被挤压到变形时，勇士来了。

绿萼端着一碗浮元子，脚下生风一般飞快的走进来。

才拐过外间的转角，她一手挽起珠帘，低着头担心碗里的汤水洒出来，不满道：“小姐，我看大小姐刚刚一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她怎么一副好像撞见……”

话说至一半，她看见了屋子里古怪的两个人，和夹缝中顽强求生的瑽瑢。

她“咕嘟”一声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同时急中生智的改口说道：“小姐，浮元子来了。”

这无疑是把原本就生存艰难的瑽瑢送上了风口浪尖。

甄琰问：“你想吃浮元子了？”

这边辛袂已经眼疾手快地接过了绿萼手里的碗，用银勺舀了一颗白嫩嫩的浮元子，细致的吹散了腾腾热气，送到瑽瑢嘴边。

甄琰冷冷地看着他：“枢密使可真是体贴备至。”

辛袂好似全然听不懂他话里的反讽，竟然礼貌地笑道：“多谢夸奖。”

“可惜。”甄琰见他不吃这一套，索性挑明了说：“我学生是个手脚健全之人，不需要枢密使这么用心伺候。”

听了他的话，瑽瑢把才要张开的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来彰显自己作为一个“手脚健全之人”的决心。

“原来你和她只是师徒关系？”却不想辛袂竟然问出了这一句话。

问完之后，他才舒展开笑容，说：“那又怎么样，女孩子总是需要人宠着的。”

甄琰面色铁青，瞥了一眼还愣在床上的瑽瑢。

瑽瑢忙不迭地跳下来，不由分说的夺过碗，端到桌前坐下，囫囵塞了一个浮元子进去，随便嚼了两下咽下去。

滚烫的芝麻馅顺着舌头流进她的喉咙，瑽瑢张开嘴巴“呼呼”地吹出热气，眼里隐隐泛起了被烫出来的泪光。

甄琰关怀道：“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听了这句话，绿萼如梦方醒，抢着说：“我再去厨房给大人和先生端两碗来。”

没人来得及阻止她，绿萼已经飞也似的逃走了。

瑽瑢彻底孤立无援，又不敢吱声，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吃着浮元子。

原本香甜软糯的浮元子，如今她吃起来却感觉像石块一样，简直是难以下咽。

辛袂看她一连吃下了大半碗，笑着说：“等你吃完了，我们便出门去。”

瑽瑢诧异地看向他，却又听得甄琰说：“她一路上舟车劳顿，都没有好好休息，怎么能和你出门？”

“瑽瑢。”辛袂担忧地望向了她：“你累么？”

瑽瑢真的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惜案件紧急。”辛袂摇头道：“不然我肯定让你好好休息。”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去那种穷山僻壤受累就是了。”

“……”

“什么案件？”瑽瑢努力把话题带回正轨：“出什么事了？”

甄琰沉着脸没有说话，辛袂收敛了一点笑意，正经的说道：“前日朝奉大夫董元一在家中为夫人摆寿宴，第二天没有上朝，家中奴仆发现他与夫人在卧房中一同被杀，随即报了官。”

他顿了顿，继续说：“今日清晨，正奉大夫秦卓和他的夫人也被杀了。”

瑽瑢放下了手里的汤匙，认真地听辛袂说：“两个案子作案手法相同，都是毒杀。而且房间里都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

“什么痕迹？”瑽瑢问。

“一副用血作的画，画的是连理枝。”

瑽瑢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应该不是用人血作的。”辛袂有条有理的分析道：“死者都是死于中毒，而且身上没有外伤，作画所需血量很大，不可能是他们身上的血。”

“那如果是别人的血呢？”瑽瑢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试探着问道。

甄琰看了她一眼：“那这个案子，会变得更加麻烦。”

辛袂脸上的笑容已经淡的看不见了：“总而言之，我们得尽快破案，先是一个正五品官员被害，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正四品官员，凶手的目标已经在往高位上看了。这在诸位官员间已经引起了恐慌。”

瑽瑢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甄琰，迟疑道：“那先生……”

甄琰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回答说：“皇上把这次的案子交给了南平王和枢密使，南平王委托我前来辅助调查。”

甄琰都可以把自己的玉佩放在南平王府里寄存，想来南平王也是非常倚重信任他的，瑽瑢了然，没有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