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冬天到了,思春还会远吗(1/2)
十二月十二日。
青峰山。
银装素裹。
“救命啊!救命啊!畜生!快滚开!救命啊……”
女子的娇喝声在寂静寥阔的山腰间显得格外响亮。
正在山顶刨雪的月白隐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一旁躺在树干上假寐的俊美男子,“公子,山中好像有人在呼救!”
正在闭目养神的苏堇动了动身体,眼皮都没睁开慵懒的道,“雪刨满一桶了吗!自己事都没做完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看着刨了半个时辰才只有小半桶的雪,月白羞愧的挠了挠后脑勺,“公子教训的是!”低下头认真的继续刨起雪。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
那呼救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响。
刚要睡着就被惊醒的苏堇睁开眼不耐烦的捂住耳朵,看着清空万里的苍穹,“怎么还没得手啊!这天都快黑了,真是让人焦急。”
月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依旧刨着雪。
半刻钟后。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不得不说呼救的那名女子实在是太过执着了,也够顽强的!足足喊了半刻钟那声音一如开始的响亮。
“泥萌!”
一个翻身潇洒落地,苏堇抖了抖衣摆上沾着的白雪,拎起蹲在地上的月白,紫色衣角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嗖!”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震落了一树白雪。
抽出雪狼身上镶嵌入地的长剑扔给处于呆愣状态的月白,看着伤痕累累的雪狼尸体和浑身是血晕厥过去的女子,苏堇眼神中闪过一道赞赏,抿了抿唇,“这人要带回寨中吗?”
没想到山中竟然真的会有雪狼,月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中跟看怪物似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公子,带回去吧,毕竟是一个能和雪狼交手半刻钟的柔弱女子。”
苏堇赞同的点了点头,“本公子也这么认为!”
堇楼。
“噗!咳咳……”
苏堇顺了顺气,一双惊艳的水眸不可思议的眨了眨,不确定的对站在茶桌前,一脸傲娇的女子道,“你是说,让本公子娶了你?!”
少女一袭淡青色长裙,约十五六岁,长发及腰,黛眉轻颦,双眸清透,精致的五官精美如画,一双淡粉色绣鞋在裙裾角若隐若现,她的美,不似帝京女子的胭脂红粉,她宛如清水出芙蓉的纯透干净,尤其是那双忽闪着带着狡黠之色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让少女更添了几分娇纯美腻,气质清绝。
“对!”
温子彤用力的点了点头,抬着可爱的小下巴对苏堇威胁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既然看了本小姐的身体,就必须娶了本小姐,不然,哼哼!”
第一次被一个少女威胁,苏堇颇有些失笑的挑了挑眉,“本公子救了你,让你在狼口脱险,又将你带回寨中,没让你冻死在山间,怕你伤口感染,还给你上药清理伤口,你现在这条命可是本公子给你的,你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吗?”
“我……”
温子彤本就不是一个骄横无礼的人,之前的蛮横都是装出来的,听了苏堇的话,双颊瞬间羞红,羞恼的跺了跺脚,娇声道,“那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本小姐愿一生一世服侍你!”
“别别别!”
苏堇恶寒的抖了抖身体,“你这是恩将仇报,小女孩年纪不大,心思够深的啊。”
一听苏堇拒绝,温子彤咬了咬唇,提着裙摆便朝苏堇扑去。
“诶诶诶!”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走进房间看到自家俊美的公子被一美腻的少女扑倒在地,月白立马遮住眼睛背过身解释道。
“给我起来!”压死小爷了。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一身的蛮力,还直接霸王硬上弓,最主要的是重!苏堇揉着被扑倒撞到桌脚的后腰,冲趴在自己身上的温子彤吼道。
“你!你……!”
身为九城兵马司的嫡女,自身又乖巧可人,从未被人这么冷脸对待过,见自己都舍弃了女儿身的尊严还被人吼,温子彤瞬间红了眼眶,爬起身用力踩了苏堇一脚,“你凶什么凶嘛!”提着裙摆往外跑去,经过月白时,还用力撞了下他。
抱着生生作疼的右脚苏堇苦着眉一脸茫然,“小爷什么时候凶她了?!就这小妮子最凶吧!”
无缘无故被撞额头同门框亲密接触的月白委屈的深表赞同。
“好好的一个美少女怎么那么恨嫁啊。”
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苏堇看了看门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对月白道,“这时候过来,寨中有事?”
“这……”
放下揉着额头的手,月白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苏堇,眼神有些心虚躲闪。
见月白神情怪怪的,苏堇皱了皱眉,用脚将椅子从地上勾起来,坐下身幽幽的瞥了眼月白,“本公子数到三,三声后没说憋死你!”
“我!”
“三!”
月白:“……”
苏堇眯眼一笑,拍了拍手,“好啦,你可以出去了。”
“公子!”
月白走到苏堇面前,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道,“属下错了!”
“噢。”
将右脚曲起搭在左膝盖上,苏堇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神色淡淡,“错哪儿了。”
月白低下头,声音沉沉,“属下不该违背主子的命令,去打探容将军的消息。”
听到容诩,苏堇眼神不经意间闪了闪,咕噜一声饮下一大口滚烫的茶水,好半晌才缓缓道,“容诩……怎么了?”
见自家主子居然没动怒,月白惊讶的抬起头,对上苏堇寒凉的眼神,急忙又将头低了下去,回答道,“北炎半个月前投降了,皇上下旨让容将军迅速回京,算算日子,差不多今日便会经过青峰山。”
回来了,容诩回来了!
啪嗒一声将茶杯放在茶桌上,苏堇看着从茶杯中冒着的白色热气些许愣了愣神,开口后的声音沙哑低沉,“将前几日我放进后仓的那件红色绫衣拿过来。”
“是,公子。”
月白抱了抱拳,走到门边,回头看到苏堇神色沉沉,心中迟疑一下,还是将压在心底四个月的疑惑问了出来,“恕属下斗胆,为何中秋节那晚容将军会让青龙阁的人围杀咱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堇抿了抿唇,没回答月白的话,起身走到床边,将枕头拿开,掀起软垫,左手对着床板上一小巧的手掌印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去,床板中心瞬间发出“咔”的一声响,手掌印降下去,一沉木小盒子缓缓升了上来。
不明所以的月白好奇的走了回来。
取下盒子,苏堇拍了拍床椽,床板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看看。”
苏堇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玉佩,递给月白,浅笑道,“喜欢这玉佩吗?”
玉佩为乳白色,玉面上刻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渊字,玉背以蓝色璎珞花纹打底。
接过玉佩,月白抚了抚玉面上的字,递还给了苏堇。
“怎么。”
见月白将玉佩还回来,苏堇没伸手去接,疑惑的看着月白,“这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暖玉啊,不喜欢?”
月白摇了摇头,“玉是好玉,不过上面的字属下看着怪怪的,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
苏堇迟疑一顿,伸手接了玉佩,语意深深,“那便不给你了,作为补偿,以后你若有想要的,我再取来给你便是。”
每年苏堇都会给身边的人备礼物,说是什么过年分红,月白咧着嘴对苏堇笑道,“若到时候属下要多了,公子可不许反悔!”
苏堇点了点头,“都由你。”
能从抠门的自家公子身上坑下银子,这事十多年来才有一遇啊,月白摇着无形的小尾巴冲苏堇直乐呵,“多谢公子!”
天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星零飘落。
青峰山脚。
“将军,看这雪怕是会越来越大,天色渐暗,不若……”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人声,苏菫同月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滑过一道流光。
——挽袖,蒙面,抄家伙,准备打劫!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开路钱!”
浑厚,霸气,言简意赅,让人一听就知晓自己是遇到山匪了,还是颇有文化的,并且还带有几分熟悉。
纪宇:“……”
看着三尺外红衣翩飞,身姿绰约,三千墨发随漫天白雪飞扬,以一面透明绣着朵绛紫合欢花面纱半遮住脸的绝色男子,纪宇内心有些许不淡定。
怎么感觉这场景好生熟悉呢!七爷手中那折扇依旧那么骚包。
纪宇不忍直视的撇开头,转看向身后牵着马的容诩。
“说你呐,小胖砸,别东瞅瞅西戳戳的。”
苏堇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笑的好不温柔,“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份上,这过年礼小爷也就不多要了,将你身上所有值钱的全部拿出来意思意思就行!”
纪宇:“!”
第二次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了。
“苏七。”
容诩殷红薄唇轻启,松开缰绳,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苏堇。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漫天飞雪,那一抹殷红将漫山雪色染成了一片绯红丹缃。
苏堇一袭红衣,墨发飞扬,皓齿红唇,清眸微醺,衣裾翩飞,身姿绝绝,那张如百花秋月的脸依旧雌雄莫辩。
容诩一袭雪白绸锦,劲瘦腰身隐于纯白狐裘,洁白斗笠笼罩半身,疾风卷,漫天飞雪,一如既往舞的纷纷扬扬。
“嗨,王爷!”
苏堇扬起脸,对容诩极其灿烂一笑,“您老这衣服看着挺贵的啊。”
“——将军,怎么不走了?”
一娇柔的女声自容诩身后轻轻响起。
突来的声音让苏堇身体瞬间僵了僵,略微有些吃力的抬起头往那声源处望去,这才看到在枣红马后还有一顶四人抬着的小轿,一蒙着白纱双眸柔美的女子正掀起轿帘往这边看着。
“走!”
连个眼角都没给苏堇,容诩折回身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一个时辰后。
去他娘的雪衣玉华倾国色,回眸一笑万物生!
苏堇从雪地上艰难的站起身,因在雪里坐的时间有些长,双脚麻木,鞋袜也全部被浸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公……公子。”
半路又逃走的月白回寨一个时辰后没见自家主子回来,急忙来寻才看到苏堇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雪地上,周身气息冷的骇人,想伸手去扶也被那气息给震了回来。
堇楼。
“你这是怎么了!?”
跑走后四下晃悠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没地去,而又折回来打算同苏堇道歉的温子彤见苏堇脸色有些苍白的推门进来,急忙冲上去关切的问道。
一点儿也不意外温子彤会在自己房间,苏堇缓缓走到茶桌旁坐下,提起茶壶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见苏堇不搭理自己,温子彤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苏堇衣袖,深深鞠了一躬,歉意的道,“上午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苏堇不是一个会随便拿一个不想干的人撒气的人,抬头淡淡看了眼温子彤,道,“你若近段时间没地方去,我让月白给你收拾间房间,你可以住下来。”
“真的吗!我可以住下来?”
听苏堇这么说,温子彤兴奋的在原地拍着手蹦哒了好几下,眉眼间藏不住的激动。
好久没见过这么喜神于色的人了,看着那明艳的笑容,苏堇也微微向上勾起了嘴角。
“对了!”
兴奋过后,温子彤搬着椅子坐在苏堇对面,关切的道,“你刚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我会一点点医术,要不我给你看看?”说着就将手朝苏堇额头上覆去。
“没有生病。”
避开温子彤的手,想到容诩竟然带着一个女子回京,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升上来,苏堇深深吐出口气,压制住险些冲出胸膛的暴躁,眼神泛着幽光,看着温子彤缓缓道,“若你看某人极其不顺眼,身份地位没人家高,自己又打不过他,怎么办?”
自己手被躲开,性子直爽的温子彤也没在意,收回手撑起下巴想了想,道,“那人看你顺眼吗?揍的死你吗?”
容诩看自己顺眼吗?
苏堇果断摇了摇头,“更加极其不顺眼!”一顿,“打架是挨揍的份,不过肯定揍不死。”
“那就太好办了啊!”
温子彤猛的拍了拍手,冲苏堇狡黠一笑,“俗话说的好,对方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闲着有事没事就在他面前使劲儿晃晃,最好能让他每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睡觉前闭上眼的最后一眼还是自己,连他半夜起来如厕时也能看到自己!这样长此以往,他肯定会疯的!哈哈哈,兵不血刃就干掉了对方,我简直太机智了!”
“好办法啊!”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苏堇一脸崇拜的看着已经笑的疯癫的温子彤。
——一个酸爽无比,不是你作死我,就是我作死你鸡飞狗跳的同居生活就因为某二筒的话渐渐开始。
御书房。
“容诩那一身军功比得上朕的叔父了吧。”
南宫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揉着眉心对着空气沉沉说道。
“容将军少年英才,是我南梁之福。”
一冷冽的男子声音陡然在空气中响起。
“如此猛将的确是我南梁之福。”
南宫原瞬间睁开眼,浑浊的眼眸中滑过一道狠厉,“可不是朕之福!”
“您……想杀了容诩?”
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
南宫原眯了眯眼,有些褶皱的手抚了抚案桌上的奏折,“南梁需要一个猛将,朝堂需要一个名臣,世家皇贵需要一个王权。”
“您的意思是……?”
南宫原闭上眼轻叹一声,“淮南王当初为助朕登基,扮作朕死于刺客万箭穿心下,高阳公主为他育有一子,就他吧。”
“可……”
男子声音带着迟疑,“可在淮南王死后,高阳公主和她刚出生的小郡王就被叛军掳走,一月后在乱葬岗发现高阳公主尸体,小郡王至今下落不明啊。”
“高阳……”
提及高阳公主的死,南宫原睁开眼,眼中一片痛苦,喃喃道,“是大哥没保护好你!”
察觉失言,男子急忙请罪道,“奴有罪!”
“找!”
南宫原双手紧握成拳,厉声道,“继续给朕找!”
“奴领命!”
十二月二十四日。
雪骤停。
“嘭嘭嘭!”
“阿堇!阿堇!快开门啊,阿堇……!”
迷迷糊糊中听到耳畔老是有一响亮的声音在嗡嗡嗡的喊自己,苏堇紧紧蹙起眉将被子一把蒙过头顶。
“阿——堇——啊!快开门啊!阿——堇!”
想一个能在被狼追杀还能坚持不懈呼救半刻钟的顽强少女,这只是简单的趴在门框上喊人喊个三四个时辰自然不在话下,并且一声比一声响亮!
忍无可忍的苏堇半眯着眼撑起身,将枕头啪的一声朝门边扔去,身子一软,又迷迷糊糊的倒在了床上。
门外瞬间安静,十秒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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