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回天香楼可卿了孽缘小庭院三艳同探亲（1/2）

上回说到贾珍对柳湘莲说，自己有一件妹妹最在乎的事情，也是有苦衷的，柳湘莲忙问是什么事情，贾珍无比悲伤地说道：“因为一个女人！”

柳湘莲道：“一个女人？”贾珍道：“是，一个行事温柔和平，长得袅娜纤巧的女人，也是我一生最动心的女人。”贾珍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这个女子叫秦可卿，是营缮郎秦业的养女。我第一次见她时，是陪我父亲去秦家给秦业祝寿。那时她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让我在记在心里，刻在骨头里。所以回去后我就对父亲说，我想娶她。可我父亲骂了我一顿，说我已经娶了妻室再娶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我问为什么，父亲没有说愿因，只再三说就是不可以。我跪求父亲，我对她说，那个秦可卿小姐也可能会喜欢上我，还和我说了话，很欢喜的样子。我父亲说，纵是你们两个你情我愿也不行，除非他死了。不久，父亲让我袭了世职，又帮我娶了两个妾室，我知道父亲做这些是为了让我死心，可我不甘心，但我也不敢对抗我的父亲。我开始在外面借酒消愁，流连声色犬马。再后来，父亲作主让我的儿子娶了亲。我的儿媳妇，正是那个曾让我梦魂牵萦的秦家小姐秦可卿。为这个事情，我私下找到我父亲闹了一番，我父亲一急，说他做这些无愧对祖宗，说他以后也不管我怎么闹了。父亲从此日日和城外的道士们混在一起，不久去了玄真观索性再不回来。

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旧情再发，让我因情陷得难以自拔。那天我喝了点酒，在天香楼前漫步，秦可卿来了，竟然没有带丫头。她不小心扭伤了脚，低头呻吟。我看到了，跑过去，扶她起来，告诉她，天香楼上有药，看她走不了，又疼的泪水盈眶，霎时我忘了人伦，忘了一切，我把她抱上了天香楼。我不知道可卿怎么想的，可看得出来，她应当没有怨烦我。再后来，我们又在天香楼聚了几次，因为我们已经都情不自禁。也许我们这样的私会太多，最终被人知道了，府里开始有风言风语。可我不会管这些，因为我是真心的，我无亏于心，秦可卿本来就应当嫁给我的。可是秦可卿知道了自己和我这个做公公的私情已经被人知道，羞愧难当，病了一场，最终在天香楼悬梁自缢。可卿走了，带走了我的情，带走了我的心，我悔恨交加，痛心疾首。她的葬礼，我倾其所有，无怨无悔。没有可卿的人生，我如行尸走肉！在很多眼里，我贾珍没有人伦，追逐酒色，沉迷玩乐赌钱。可是，没有人会知道，我只是想麻醉自己，想寻回与可卿的那一点实意真情！”

说到这里，贾珍已经泪流满面，拉起柳湘莲的手道：“请你告诉我妹妹，是我这个哥哥给她很多难堪，让她蒙受羞耻，淡泊红尘。可是，当初我知道妹妹离开府后，我真的发疯似的找她。我做的一切让宁国府声名狼藉，可我真希望妹妹可以好好的，因为妹妹不像我这么糊涂，她秉性高洁，满腹才情，还这么年轻，也是我贾珍唯一的一母同胞骨肉至亲！如果我这个不堪的哥哥的死，可以让妹妹留恋红尘，过上安稳日子，我愿意，我真的很愿意！”

柳湘莲听贾珍说完，叹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放心吧，你妹妹会好好的，好自珍重！”说罢走了出去。

二十八日晨凌晨，柳宅的惜春产下一子。同日午后，北静王府的黛玉也产下一子，柳宅和北静王府一片喜气。三日后，搬进驸马府第不久的妙玉再次被诊有喜，冯府也一片欢喜。

这日，太子和水溶被召去承德殿见驾。水若阳对太子道：“泽儿，明日起，你帮朕这里批折子，你那边的事情让让溶儿去做。父皇老了，也累了，想歇息了。”太子忙道：“父皇多保重！儿臣怕做不好。”水若阳道：“你可以做好的，从平安州盗匪，还有贾雨村和都察院的这几个案子，父皇相信你，你还可以比父皇做得更好。明年等太子妃生了孩子出了月，你就准备好继位吧。”又对水溶道：“溶儿，你父王是好样的，你也是。记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当初朕登基时，西北不宁，是你的父王，朕唯一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帮我去平叛定乱，除奸惩恶。所以，伯父希望你可以像你父王一样，继续助你的皇兄泽儿一把，让水氏王朝有一个太平盛世！”

水溶听了，跪下道：“皇上放心，我与太子皇兄是手足兄弟，我定会忠心耿耿辅助他。我相信，我的王妃，我的孩子们都会的！”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溶儿这样说，朕也就放心了。泽儿，外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叫洵儿帮帮你。”太子应了，与水溶一起告辞退下。

且说贾母这边，贾政已经回来，看到满室老弱妇孺，想到今后营生，不免长叹短嘘。六个去戍边贾家男丁，至多三年就会回来，目前虽然有一万多银两，但每日八九个人的吃穿用都也不是小数。鸳鸯道：“老太太，我曾听紫鹃说，当初她们和林姑娘曾做过针线卖钱，我们也可以做些，平儿和宝二奶奶也可以做些，我们再省俭些，应当可以将就。”贾政听了，愧疚不已。邢夫人得知贾赦在狱中病死，贾琏要戍边三年，常以泪洗面，彻夜难眠，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贾母看着不祥，虽然日日叫大夫看视吃药，并不见效。

元宵节，京城处处烟花灯火，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在贾母住的那个小院落里，劫后余生的几个老弱妇孺，满是伤痛的送走了一个人：原来荣国府一等世袭将军贾赦的夫人邢夫人因病而逝。因家道艰难，只草草备了一下后事，雇了几人将邢夫人灵柩暂停在家庙铁槛寺。

三月份，王仁接到金陵王子腾书信，说是病重，要王仁尽快返回金陵。王仁忙去王夫人处和薛家告知王子腾病重一事，两姐妹都急急写了信，不过嘱咐王子腾好好养病之类，将信交给王仁。王仁回到王宅，匆匆收拾好行装，次日一早带了几个家人，急急返回金陵。

原来，凤姐被解往金陵，王仁离开金陵去京城不久，王子腾就已经开始感到身子不适。不久接到京城来信，说贾府已经被抄家，元妃已死，不免兔死狐悲，所幸自己已经解甲归乡。又听闻贾雨村和原来都察院的几个旧属也被查处免职或入狱，更是有些心惊肉跳。元宵节后，王子腾感到自己越发病重，夫人看王子腾病体缠身，医治不见成效，因自己无子，于是忙给在京城的王仁写信，让王仁回来。

王仁回到金陵，王子腾早已经奄奄一息。看到王仁回来，王子腾挣扎着坐起来，问了一下京城贾家和薛家情形，王仁一一告知。王子腾长叹一声，拉住王仁的手道：“贤侄，伯父要走了。你伯母一生仁善，对你，还有你的妹妹，都是好的，你要善待你的伯母。”王仁滴泪道：“伯父放心，以后伯母就是我的母亲，我定会记住伯父的话，善待伯母。”王子腾又道：“仁儿，你要记住，我们王家在金陵虽然有‘金陵王’之称，却子嗣不兴。如今你已经娶妻，也有了孩子，王家要兴，子嗣不可少。你要记住，祖辈父辈创下王家现在这份家业，也曾经历经艰难，今后，你切不可像当日那样行事莽撞，凡事三思而后行。你学文不成，学武也不精，当初伯父没有给你争个一官半职，就是希望你自己能好好上进，历练品性。宦海沉浮，有时谁也难料。若你想博取功名，伯父只希望你凭自己的能力去取，若你无意功名，你可以多置些商铺田产祭田，只要料理得当，也可以终生无忧，万不可以待坐吃山空。”王仁听了王子腾的这番肺腑之言，不面恻然泪下，点头道：“伯父为侄儿想得如此周全，侄儿定谨记伯父教诲，定痛改前非，以后好好振兴我们王家，决不辱没先人！”王子腾听了，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渐渐双目失神，颓然倒下，合眼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