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回花烛夜笛筝传蜜语阳春日花海迎娇音（1/2）

上回说到柳湘莲拿了衣服出去，惜春看着两支红红的大蜡烛，想到刚才柳湘莲的话，心不由紧张起来。看到衣柜边那架筝，惜春走了过去，将那筝搬到桌子上，坐下弹奏起了一曲《平沙落雁》。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曲调，让惜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乐曲中。

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伴着自己的筝声，宛若天籁。惜春知道，一定是柳湘莲进来了。惜春没有停下，在这样静静的夜晚，无论是笛声还是筝音，萦绕无限的思念与牵挂，还有丝丝依恋与柔情，绵延回响在这新房里，飘到了窗外，散到了无边的夜色里。

一曲完毕，柳湘莲看着惜春道：“妹子的筝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妹子的筝音里，有清秋寥落，鸿雁孤鸣之叹，这是为什么？”惜春叹道：“不瞒大哥，刚才妹子一人在这里，想起了以前，困于心，虑在情，发于筝声，所以把这曲子本有的情调奏得变了样，对不起！”柳湘莲将笛子和筝放回架上，执起惜春的手道：“妹子，刚才这曲《平沙落雁》，有人说是借鸿鹄之志向，写逸士之心胸。妹子，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要去想这么多。你我两人，纵然曾是孤雁，现在至少有了一块可以栖息的沙地，我们好好珍惜吧。妹子放心，慢慢人生路，大哥伴你前行！”惜春看着柳湘莲，见柳湘莲俊美的脸上满是柔情，红着脸点点头道：“谢谢柳大哥！”看着惜春换上淡雅的衣服，在烛光映衬下，同先前的大红嫁衣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清荷出水，娇媚动人的秀美，柳湘莲不由动情地将惜春拥住道：“妹子今天真美，美得让大哥陶醉！”

惜春靠在柳湘莲身上，低声道：“大哥笑话妹子。”柳湘莲突然将惜春抱起，慢慢走到床前。惜春很是紧张，顿时身子有些发抖。柳湘莲感到了惜春的不安，忙安慰道：“妹子别紧张，我们在床上说会话，好不好？”说罢将惜春放坐在床边，帮惜春脱下鞋子，轻声道：“妹子把外衣脱下吧，盖好被子。”惜春点点头。

柳湘莲走到外间，脱了外套，又去架上拿了那支笛子，然后进来，上床坐在惜春旁边，柔声道：“妹子，今晚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大哥给你奏一曲笛子，好不好？”惜春点点头。柳湘莲微笑对惜春道：“妹子可以闭上眼睛听，我原来一个人时，有时睡不好，就这样坐在床头奏笛子。”惜春听了，将头靠在柳湘莲身上，轻声道：“我原来在大观园，有次中秋节老太太也叫人远远吹笛子，听得我想流泪。大哥，你奏，我喜欢听你的笛音。”

柳湘莲道：“我给妹子奏一曲《白雪与阳春》吧。”说罢拿起笛子，奏了起来。惜春闭着眼，似乎看到了大地茫茫一片雪白，寒梅绽放枝头，翠竹上雪花飞舞。慢慢的，冰雪融化，春日朝阳，大地复苏，和风细雨，桃李竞发，鸟雀欢鸣。惜春听得如痴如醉。柳湘莲将笛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看惜春眼里，有惊讶，有喜悦，有痴迷。柳湘莲将惜春拥在怀里道：“妹子，大哥奏得如何？”惜春偎依在柳湘莲怀里，用手抚摸着柳湘莲俊美的脸道：“大哥奏得真好，把妹子的心都听得陶醉了。”柳湘莲俯看着惜春道：“妹子，你把大哥的心早融化了。”

柔情似水，蜜意如梦，曾经两颗冰冷的心，两个孤寂漂泊的人，结发成了夫妻，一起迎着新的一天。

时光飞转，转眼又是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之时。这日，黛玉看着王府后院的几棵桃树开满了花，不由想起两年前在地藏庵静修时的情形，尤其与水溶相遇的那片桃花林。黛玉对水溶道：“溶哥哥，我好想去地藏庵看看那片桃林，顺便去看看藕官和蕊官还有圆心师父，给她们也送些东西，你想不想去？”水溶笑道：“当然想，好久没有去外面看看了，我还记得在那桃花林你看你一眼，你就把我的心也带走了。”说罢看着黛玉笑。黛玉道：“妙姐姐的孩子也已经快三个月了，把妙姐姐和我妹妹都叫上吧，再带冰妹妹去。你给冰儿的承诺可能都忘了吧？”说罢看着水溶笑。水溶摸了摸自己脑袋，自嘲道：“我真忘了，怪不得冰儿说我不守信。好，我一会就去和母妃和冰儿说。冰儿去了那里，只怕乐得发疯。”黛玉道：“那你记得和冯紫英和柳湘莲说一下，看他们哪天有空。”

次日，水溶从朝中回来，笑对黛玉道：“玉儿，你那去地藏庵赏桃花的提议，动心的人不少呢。我今天去东宫，皇兄和冯紫英正在说话，我把你的意思和冯紫英一说，紫英当即就说，妙姐姐因为忙儿子的事情说好久没有离开过府，说现在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想去外面看看，正愁没有地方去。太子皇兄听了，忙问我们想去哪里。我说了一下，皇兄说皇嫂也想去外面逛一次。所以我们几个商议了，明天把公事安排好，后天开心去逛一天。到时你们几个也不用带丫头，穿上便服去就可以。”

第二天，黛玉把这事告知水冰，水冰乐道：“王兄这次真没有忘记上次说过的话了。王嫂，我今天好好看霖儿和霜儿，让母妃和嬷嬷今儿好好歇息！”黛玉笑道：“冰妹妹，你这嘴巴甜成这样，母妃听了还不依你！”于是姑嫂两人去太妃处。太妃和嬷嬷奶娘正在逗孩子，水霖和水霜已经会爬着走，水霖扶了桌凳还可以站起来，好不淘气。水霜见水霖扶着凳子站着，也不甘示弱，扶了凳子也要站起，试了几次却不成，乐的太妃和嬷嬷都笑了。水冰对太妃道：“母妃，我明天跟王嫂王兄他们去外面逛，今天我来带霖儿和霜儿，你和嬷嬷去好好歇歇，明天母妃和嬷嬷多操心，好不好？”太妃笑道：“傻丫头，难不成我多带一天孩子就会累坏？霖儿霜儿离来了你倒没有什么，离了我，还不哭闹。好了，你们去逛就是！”黛玉道：“母妃，没事，你和嬷嬷去歇息，今天暖和，我和冰儿带孩子去院子里走走，看看花草！”太妃道：“那我们一起去！”黛玉知道太妃舍不得孩子，只得依了。

几人来到院子，黛玉叫几个丫头端了好几个凳子出来，又摆了一个小桌子，和水冰抱着孩子玩耍闲谈。太妃笑道：“我年轻时，每到春天，也想出去逛，只是因为几个孩子走不开。只溶儿和太子，听说在皇宫里常偷偷溜出宫去外面逛。太后疼爱这两个孙子，又不准过分为难，常说孩子小呢，到底这两个小子习文学武有没有荒废，还说孩子出去看看也好，把溶儿和太子两个放得像野马似的。好在现在他们长大了还懂事。”水冰道：“自我懂事起，王兄自己常出去逛，就不准我们女孩子出去逛，王兄他瞧不起我们女的！”

太妃叹道：“冰儿，你也别怪你王兄，他们是男的，又懂些武艺。不像姑娘家，文文弱弱的，出去容易受欺负。好些女孩子出去被拐走被掳走也是可能的。”黛玉道：“可不是。”于是把香菱的事说了一下，听得太妃和嬷嬷唏嘘不已。水冰有点不相信道：“王嫂说的可是真的？”黛玉道：“当然是真的，我原来还教过香菱写诗。她因为病得快不行了，才被送去牟尼院出家。她最终找到亲生父亲，还是柳湘莲帮的忙，因为香菱的父亲是柳湘莲出家时的师叔，也不知道香菱现在还是不是活着。”

水冰听了道：“没有想到这些拐子这么可恶，要是抓到他们，就直接把他们打死才是！”太妃道：“所以女孩子还是在家好些。”水冰道：“以后一定要叫王兄教霜儿武艺，省得以后受人欺负。”黛玉笑道：“要你王兄教霜儿，只怕会把霜儿宠得太过，让霜儿变成个天天弄枪舞棒的小子一样，到时嫁不出去！”太妃道：“当年你父王也是这么想，所以只许几个女孩子学骑马，没有叫她们学武艺。”

水冰道：“母妃这么说，我以后除了跟王兄王嫂出去，就安心在府里好，别出去遇上那些歹人！”说得众人都笑了。

第二天，水溶和黛玉用过早饭，去太妃出安顿好水霖和水霜，带了水冰出来，水安已经备好车。水溶道：“我们先去冯府，等了皇兄和皇嫂再一起去柳家，这样才顺路，紫英说到时坐他们府了的马车更方便。”黛玉和水冰上了马车，水溶和水安骑了马，直往冯府而去。

到了冯府，水溶黛玉和水冰去见妙玉和冯夫人。冯紫英带了几人进去，见妙玉和冯夫人正在逗孩子冯应麟玩。冯应麟才两个多月，见屋子里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睁大眼睛只顾看人，一点也不怕生，反而看着水溶黛玉几个人笑。水溶伸出手去摸他的笑脸，他竟然张开嘴笑。水溶笑道：“紫英，这小子一点不怕生，将来只怕也是个胆子大的。”冯紫英道：“可不是，谁抱他都可以。”妙玉道：“这孩子现在早饭后倒精神好，午后就睡觉，晚上又精神好得很！”冯夫人笑道：“我这个孙儿，倒真惹人疼，从不大声哭闹讨人嫌，只是晚上要人陪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