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萧娘娘(2/2)
纵使有修力傍身,但是曾经的那个人,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可是,毒一没有。司瑾掉到了湖泊里,水是凉的,她狠下了心,动用了修力把自己往湖泊下沉去,而不是把自己捞上去,任由着自己窒息。
她赌对了,毒一不可能坐视不理。
在大脑因为极度缺氧而陷入浑浑噩噩的时候,一双冰冷的像是僵尸的手从身后抓住了她,水花四溅,她被带上了岸。
司瑾陷入了剧烈的咳嗽,而那个带她上岸的黑衣人远远地站在了一旁,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事不关己的无所谓,他只在乎她活着与否,因为这是兰霸淩吩咐下来的事吗?
司瑾咳了一会儿缓过了气,满头青丝紧紧地贴在身上,狼狈的往下滴水。她斜眼看着那个站的笔直的男人,她的目光清亮,又带有痛楚。
她本想说什么,可她什么也没有说,注意到了后方有人过来,然后,她倚靠着身后的柱子爬了起来。
“萧皇妃。”一身松松垮垮白衣的男子,怀中斜揣着画扇,他脸上带着笑意,狡黠而温柔,“落水了?”他打量着她,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嗯。”司瑾抬头看了那个黑衣男人一眼,他的眼中依旧没什么表情。
若是,若是阿默骨,他应当会有什么动作的。
啊对了!毒一触碰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琉球衣衫对于同灵魂是没有作用的。
兰沐臣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似乎这个时候才看到了那个沉默着,像是没有丝毫存在感的男人:“毒一大人?!”
毒一很给面子的朝兰沐臣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兰沐臣冲着毒一点头:“毒一大人不必多礼。娘娘和毒一大人这么有兴致在此处赏荷?”他表情温柔,看着一脸正经,但是司瑾看在眼里,他的眼睛里全是戏谑和冷意。
关他什么事?
司瑾心下不悦,湿淋淋的发丝滴着水,显得她的眼神格外清寒而疏远:“殿下日理万机,过问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兰沐臣微笑,欠身行礼,“娘娘说的极是。”
司瑾蹙眉,很客气的请他离开:“殿下若是还有事······”
“本殿无权无势,闲散亲王一个。”他很少见的出言打断了她,那双泛滥的桃花眼中的目的很明显,很阴鸷。
毒一已然消失了。
司瑾瞥了一眼,哪里还有他的身影。这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人,她还要去执着吗?
这个世界的阿默骨还在,她这样去对另一个阿默骨,一个不喜欢她的、不在乎她的阿默骨好,真的值得吗?
如果相爱很容易,那爱一定是有天意。
求而不得的痛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可如果,再给你机会去选择一次,你是否还愿意再沦陷一次?
“可本宫还有事。”司瑾迈着步子,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经过,一点也不去在意兰沐臣已经冻结的笑容。
她的胳膊被拉住了,然后兰沐臣的手飞快的撤离了。因为疼痛,司瑾见着他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扭曲了一瞬。
司瑾并不打算去搭理他,所以也不打算停留下脚步。人生如此匆匆,她是一个懒惰的人,一点也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那些注定只能是过客的人身上。
想法当然是天真的。
兰沐臣捂着被电离的手,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他望着她的背影,蓦然开口,语气也冷了下来:“素女,本殿希望你还记得你是谁。”
司瑾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殿下,三年以前,本宫已经留了殿下一命。”代价是沉重的。
“还有,”司瑾说,“本宫现在是萧皇妃,按着规矩,殿下应唤本宫一声萧娘娘。”
兰沐臣一时怔怔无言,司瑾离开了,拖着一身水离开了。她没有动用修力去烘干身上的水珠,可能是忘记了,因为心情烦躁。
素女已经死了。
早在他当年掩埋下信物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也不是苍晚季,她是司瑾,也是魏凤离。她至始至终只承认这两个身份。
可这普天之下,知道她这两个名字的又有多少呢?
可笑可悲啊。
第二日清晨时分,一辆马车从里总城侧门缓缓驶行了出来,赶马车的,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他面孔平凡无奇,却是没有表情的麻木。
马车出了外总城的大门,飞上了天空,转眼地上的人便看不清了。
司瑾缩在马车的最深处,车门内的位置,坐着喜钥。
喜钥的面孔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大约她是欣喜于司瑾带她出门,欣喜于司瑾的信任,还有······她除了那一次接萧红雪进宫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里总城,更别提,这一次还是去遥远的苍貂中部。
司瑾缩成了一团,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兀自高兴的喜钥,一向心细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司瑾的不正常,她仅是以为,萧皇妃这是睡着了。
你可能不知道人生到处知何似?这是罐罐喜欢的说法。
恰似飞鸿踏雪泥。
我们逃脱不开命运的枷锁,你要挣脱开这枷锁,自然,是要混着血和泪一起吞咽下去的。
司瑾的太阳穴在轻轻的跳动着。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到底喜欢谁?阿默骨······吗?可这无数的世界,这无数相同的阿默骨。那么多的阿默骨都选择了她,为什么毒一,不是呢?
她并不是心中不平,她只是觉得,毒一一定是记得她的。
她不贪心,她知道她要不起阿默骨。
毒一若只是虚构出来的人,他模拟了阿默骨的灵魂成分,那么,她嫁给他,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阻碍,毕竟,她嫁的并不是真的他,那么上天应该成全才对。
为什么,要让毒一喜欢上别人?
司瑾缩成一团很久。
她想起,那个红衣女人跪在她前面,而她自己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她,内心深处竟然是很平静的。就仿佛,她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甚至于,在隐隐的渴望着这个结果。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司瑾看到的世界,她过不去,所以,她的眼睛里有一道屏障,屏障后面,是一颗赤子之心自创的世界。
喜钥终于注意到了司瑾的不对劲,她一个人担心的看了半晌,终于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司瑾:“娘娘?”
司瑾睁开眼,迷茫的的眼睛里一团看不清的雾气,好半晌,那双清冷的珠玉色眸子才有了焦点:“何事?”
“可是要吃些什么?”喜钥将对侧准备好的托盘捧了过来。
司瑾捻了一块熟梨糕,却半晌没有咬下去。
“不合胃口吗?”
司瑾摇了摇头,然后一口咬了下去,她嚼了嚼,咽了下去,忽然转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何处是我的立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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