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梦（1/2）

“请别笑了。”男人温和的声音非常别扭，“两个月不见，性情大变了？”

“怎么了？”司瑾回过神，看着那拿剑的青年人，他刚才那架势，分明是打算置她于死地，可现在却有了闲工夫闲聊，这个世界当真是奇怪。

“不想笑，何必勉强自己。”兰沐臣收了剑，靠在了身后的那块石碑上。石碑的后面，是被司瑾用修力连刨带砸出来的泥坑。

他一身衣服松松垮垮，完全不像是长灯夜街头她见到他时那般的干净稳重，这样的穿着在此地反倒有些纨绔子弟的意味。

司瑾没有理会他，兀自脸带微笑，大梦一场，情劫一场，梦里不知身是客，谁知现下又不是梦中人了？

她还记得耳边那句‘二世情劫’，情劫又开，如今这般醒来，似真不真似假非假，她已经被带进了死胡同。

兰沐臣看着她的笑容，只觉碍眼得很，索性转了身望着碑后的大坑：“把东西给本殿，它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司瑾想了想，移步走到他的身后。

她说：“无名冢的东西，自然是无主的。”

兰沐臣瞥了她一眼：“此地是壁立域。”

“我知道啊。”司瑾点头，很是奇怪的看着他，“现下我是殿下您父皇的女人了，按照辈分，您得尊老爱幼。”

兰沐臣愣住了，他上挑的眼角抽了一抽：“沧姑娘······”

“我没开玩笑。”司瑾又笑了，兰沐臣很快转开了脸，“我是红颜歌第二代萧红雪。”

“第二代？！”兰沐臣猛然又转过脸来。

“嘘！”司瑾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摇头，随后又‘呵呵’的笑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可只告诉了殿下您一个人哟！殿下可要替我保守住秘密。”

兰沐臣的表情辗转几番，他似乎有些不忍，也有些难以启口：“沧姑娘，你变了。”

“变了？”司瑾又笑，“殿下不要再把眼光放在我的身上了。”

兰沐臣转过身，抬起一只手，隔着虚空挡住了他自己的视线：“沧姑娘，把东西还给在下吧。”他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利，司瑾拿走的东西对他显然很是重要。

而他，很难得的，竟然没有露出招牌式的狐狸微笑。

“这里未曾埋着什么人。”司瑾看着他，终于还是收了笑意，他不想看见她碍眼的笑容，她也就懒得笑了，“假如我猜的没错，此处应当是空冢。”

兰沐臣抬起那只有伤口的手，抚额：“唯一的东西被姑娘给挖走了，现下当然是空冢了。”

“是吗？”司瑾把目光落在他的虎口上，“可殿下已经不要了不是吗？”

兰沐臣没有回答她，反倒是回头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又深又凉：“看来沧姑娘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知道。”司瑾很老实的点头。

“······”兰沐臣一时无言，只是看着司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那笑容，或许就跟他看着司瑾一样，司瑾觉得有些渗人。

“别笑。”她抖了抖手上的鸡皮疙瘩。

兰沐臣没有理会她，笑容愈发温和、灿烂：“本殿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

司瑾挑眉：“有话直接说。”

兰沐臣凑近了：“不过本殿要验验真假——”

说到‘假’字，他的尾音上调，猛地拽住了司瑾的手，但却很快像是触电一样被弹开了。

兰沐臣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疼，而且发麻，他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默默吐出来四个字：“琉球衣衫。”

司瑾不以为然的双手交叉，她感觉不到身上穿了那什么琉球衣衫。但是，她交叉以后的手指在兰沐臣看不见的地方，摩挲着一个地方。

那片看似光洁的皮肤之下，隐藏着一道剑形伤痕。

她没有想到他会起疑如此迅速。

“萧皇妃——”那边有声音过来了。

一大队人马的脚步声，穿透了这个沉寂多年紫花缤纷的墓园。

兰沐臣深深地看着司瑾，双目中再无以往的温和，有愤恨、有委屈、有怀念，还有狠戾。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嘱咐她：“不要玩的太过火。”

说完，他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用修力很快掩盖了那被挖掘过的地方。

喜钥带领着大批人马过来了，见到了司瑾，所有人都难掩眼中异色：没想到真的诈尸了？！

想归想，所有人规规矩矩的跪下，齐呼：萧贵妃圣体金安！

喜钥更是扑在了司瑾脚边：“婢子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司瑾转头回望那已经收拾好脸上表情的兰沐臣，他一脸温和谦恭，司瑾默然无语。这个世界，要活下去，真的要做出太多牺牲。阶级永远存在，已经根深蒂固了。

“多谢殿下。”司瑾半弯腰，行了告别礼。

兰沐臣讶然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谢意，但还是很快拜礼，接道：“贵妃言重了。”

司瑾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转身看着跪地的一众人：“都起来吧。”

“诺——”

喜钥扶着司瑾上了身后的一顶软轿，被四人摇摇晃晃的抬起。

喜钥上前对着兰沐臣福了一礼，随后吩咐众人：“娘娘回宫，起轿！”

软轿和来此的众多奴才，慢慢的撤离了墓园。

兰沐臣直腰，眸光温柔的落在身后的墓碑上。

无字墓碑，你可明白。我并非是不想写些什么，而是不知道如何落笔。

固然那些年我活的艰辛无比，可我一直相信你还在。哪怕，我最终埋了这信物石，也未曾彻底的切断和它的联系。

你若不出现，那便永不相见。

不过是一句戏言。

哪里是能真的割舍下呢。

司瑾收回探测兰沐臣的神识，抿了抿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你的戏言，她却当了真。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她已经死了。

红海域——兰帝为萧红雪特赐的别域。

司瑾被人抬着在殿前落了轿。

“娘娘果真是醒了。”殿外站着的第一个女婢欣喜的迎了上来，在司瑾面前拜了一礼。

喜钥扶着司瑾下轿。

司瑾低头看了那拜礼的女婢一眼，这才想起是之前挺没心机的一个小女婢——喜盈。

“起来吧。”

“诺。”

司瑾若有所思的看着喜盈，看她的口气，似乎有人知道她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