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不知心恨谁 (3)（1/2）

北平的六月间，骄阳似火。

中午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倚梨园也好像在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般，不复以往的门庭若市，暗红色朱漆大门前挂着“停业”的木牌子。

安昕愁眉苦脸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程仙，叹了一声：“你别老这样子，好歹起来吃口饭吧？”

说罢，招呼六子把已经重新热过一遍的饭菜再端了上来，只见饭盘上一碟新鲜龙须菜，一碗玉田香米稀饭另外却是一个碟子，盛了炒鸡蛋，而且那鸡蛋还作一股子芝麻油气味。

程仙自把自已蜷缩成一团，好似没闻到饭菜的香味，依然背向着他们，但却淡淡的回应了：“我不饿，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想睡会儿。”

六子耷拉着一张苦瓜脸，闷声道：“先生，好歹吃一口吧，都快两天了，你滴水没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程仙则好似未闻般不做回应，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深深地将自已埋了进去，也不觉被子里沉闷炎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来。

安昕看得气不过，喝着六子把饭菜端下去，冷声道：“六子，咱们出去，咱们巴巴的赶着为人家身体想，程大先生可没时间吃饭。让她一个人好生的静静去吧，别扰了人家的安静，咱程先生可正为瘗玉埋香心碎着呢。”

六子见安昕发了好大的脾气，也不敢应声，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心想着还是回厨房把饭菜搁大锅里热着。

安昕作势也要出去，她走到门边又探头望了望床上的人儿还是没动静，便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一把扯下程仙蒙头藏缩的被子。

“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从前日到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躲在这自怨自艾的干什么？不管是银欢儿还是印笑薇，她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有空在被子里躲着，还不如出去给她烧点纸钱香火去！”

安昕一头霹雳吧啦的话说下来，又急又狠，气冲冲的语气总算让程仙有些反应了。

程仙听得“她死了”这三个字，便是不由得心如刀绞，眼眶干涩并无眼泪，只是枯坐着，头深深的垂下去，许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

“我知人死不能复生，”她看着自已那一对纤细又毫无杂质的手，微泛着冷意道：“可不知怎么的，我似乎总能感觉到她那滚烫的血就在我手里流淌着，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慢慢的冷却，然后就……”

“行了，不要想了！这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造成的，”安昕一把捂过她的手，见她憔悴难过的模样，不禁软声：“是她命该如此，怨不了谁，至少，是她选择了这样的路，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