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暗来风兼雨 (9)（1/2）

大街上，天气阴沉，虽说已经是开春了，但乍暖还寒，春寒料峭。

街上人人都被最后一波寒气袭得低头匆匆赶路，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

“号外！号外！上海事变！上海事变！”卖报的小童疾声高呼道，“卖报！卖报！先生买报看看吧，日本帝国主义扩大侵华战争在上海制造的事变。”

这一声比一声的高喊，好似吞没在阴郁的云层中，引起了轰轰的雷鸣声。

东方杂志社，后院书房中。

“阿仙！我们打算去游行示威，上海事变说明日本人欺负到咱们的头上来了，太过分了！”江文瑶忿然作色，她身后的几个学生也满是慷慨激昂。

程仙皱眉头，说道：“你小心被你哥哥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中国惟有国魂是最可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人才真有进步。”江文瑶身上的校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上面绣着的“燕京大学”四字，甚是笃定闪耀。

“是啊，程先生，你也是有文化的进步青年，你在《东方杂志社》发表的那些思想开放进步的文章，在面对此事难道不应该愤慨，站出来抗议发声吗？”一群学生也按耐不住的说道。

“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是，现在全城戒严，我们毫无准备，怎么游行？可不能鲁莽行事，伤了自已啊。”她真想撬开这些打了鸡血的学生脑袋看一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阿仙，我们有准备，你要跟我们一起吗？”江文瑶亢奋的说道。

“你且先说我听听。”

程仙头疼的看着面前的江文瑶，叹了口气知道劝阻不了她，但也不想参与到此事来，只能先听听她的想法，心里却打算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江文也。

她正与江文瑶说着，突然一个穿学生校服男子进来说道：“快！快回学校！司徒老师召集大家商议游行！”

他一声下，江文瑶和所有的人都转身收拾东西，连忙和那男学生匆忙离开。

“文瑶！你不要参与，太危险，”程仙拦不住江文瑶，只能在后高呼。

“阿仙，你千万别告知我家里，不会有事的。”江文瑶回头应答。

程仙头疼的看着江文瑶离去的身影，叫到六子去找江文也去，可不能任江文瑶任性胡来，万一出了事，自已又个是知情的人，到时候可怎么跟江家交代。

“不行，先生，没找到江医生，他不在家啊！”六子气喘如牛。

“你去医院找了没？”程仙焦急问道，“还有给他们家人说了吗？”

“说了，但没进得去门，只给看门的说了。医院那边，我还没来得及去呢，先回来给你说，说一声。”

“那你现在赶紧去市立北平医院找江医生，快去，快去！”

“哎，我，我现在就去！”

目送六子跑远后，程仙又坐回桌前，看着在桌上散乱的文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阿仙，你想去就去吧，我没事的，咳咳咳……”周柳根推门进来说道。

程仙见状连忙起身给周柳根倒了杯水，说道：“怎能让周先生一人在家，安姨临走时特意叮嘱我，要我照顾先生的。”

“方才人多吵闹叨扰先生休息了，”程仙歉意道，原本周柳根就病了，自已和江文瑶他们在此工作就打扰他了。

“哎，我没事的，不过高烧几日而已，尚能挺得住，安昕是太担心了，”他喝了一口热菜，清清嗓子说道，“你若是实在担心她，就去看看吧，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是你的朋友，去吧，我这有杂志社的人照看着呢。”

程仙犹豫了一下，便心下拿定主意说：“先生，我去去就回！”顺手拿起大衣就往外快步走去。

“阿仙，小心啊。”周柳根担心道。

“嗯，我会小心的。”

程仙赶到长安街时，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就开始了，她焦虑的看清队伍最前方的人不是江文瑶后便松了一口气。

几个老师模样的人亲自带领燕京大学师生走上街头游行，在队伍最前方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所有的人都振臂高声应呼着，街道摆摊的，叫卖的早都各自跑了去，连看热闹的人都在后边躲得远远的。

此时，黑云压城，大风狂起。

北平苦旱，街道又修得不够好，风中还夹杂在小碎石头，打在脸上发疼，程仙又被吹得直眯眼，只能半瞎状态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往前扒拉，找着江文瑶。

“砰砰砰”几声枪响后，便是尖叫声四起，人群更乱了，四处践踏起来。

“死人啦！死人啦！”

“快跑，快跑，政府打死人啦！”

程仙被挤得乱了方向，听着各种尖叫和不断地枪声心里更焦急，但她更想骂人，是秦野闲那个王八蛋派人开枪镇压的学生吗，他怎么能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