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人心不如水 (1)（1/2）

“客官，里面请—”倚梨园门口的小厮拉高嗓子往里唱到，“贵客一位，上等雅间！”那小厮凭着多年在外拉客吆喝的本事，一眼就看出门外这位客人身着不凡，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的，便机灵的往里头安排了上等雅间座位。

“多谢，”江文也点头致意，看那小厮眼巴巴的看着自已，便会意的从口袋掏出赏钱。

“谢谢先生，先生里头有请！”那小厮赶忙接过赏钱，我的妈呀，好大的手笔，要发财了，真是个贵公子哥，来听个曲都带这么多现钱。

江文也落座在二楼雅间上，不大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上好的金坛雀舌绿茶来。

雅间里站着伺候的小丫头立即走上前，用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江文也的面前。

这倒让江文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小小的戏曲杂院倚梨园除了整体装修古色古韵，雅致独特，就连喝的茶水也如此讲究。

他从二楼往下看去，戏台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许多人都来看戏，人声鼎沸加上室外榕树上传来的阵阵蝉鸣，真是分外热闹。

“先生，请品茶。”那小丫头甜甜说道。

“多谢，”江文也接过茶碗，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浅浅饮下，入口时味道虽然苦涩，但当他滑入喉咙时，却慢慢回味出清香甘甜的味道。

这时戏台幕布已经拉开，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咚咚咚”作响。

“好戏开场了，该程先生上台了。”小丫头兴奋道。

“哦，你也喜欢程先生的戏？”江文也回头问道。

“谁不喜欢程先生的戏？今天是程先生公演的日子，这倚梨园被挤得满满的人，哪个不是冲先生来的。”小丫头清脆的声音满满的都是骄傲。

“是啊，我也喜欢程先生的戏。”

“那先生好好听着，程先生好久都没登台了，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受伤了，今个儿才公演呢。”

小丫头话为落音，台上便有人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的出场了。

原本喧闹朝天的倚梨园瞬间安静下来，连正在低眉品茶的江文也见到台上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他第一次见程仙是在自已府邸，那时的她不施粉黛，台上清唱，便是让人陶醉不已。

此时，近台观望程仙古典的戏服容貌，曼妙的身段，秋水似的眼神，好像洞穿了他的心门，化骨的温柔，隔着几个朝代，咿呀一声，颠倒众生。

一曲完毕，江文也久久不能言语，他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一掷千金为求红颜一笑了，为什么会有人舍得千金万银豢养戏子名伶了。

“江医生，你怎么来倚梨园也不告知我一声，好让我为您安排周全些。”程仙连装容戏披都来不及卸下，她刚从六子那得知江文也的到来，便匆匆赶过来。

“呃，无妨，是我自已突然到访。”江文也转身近见程仙如此装扮，不由得呼吸乱了节奏，“今个儿无事来闲逛，在街上看到阿仙的公演告示，便赶过来观看，没特意告知，是我的不是。”

“哪里来的不是，我是怕他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程仙笑道。

“倚梨园的人招待的很好，很好，……”江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抬眼望去，她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仿佛桥畔有红袖女儿悄然独立。

“对了，我给你带了上次你提到过的《汉英大辞典》和一些别的翻译资料。”

“真的？太感谢你了，正是来得及时，我手上有些偏僻英文正不知如何翻译出来呢。”程仙眉眼弯弯的笑道。

“先生！先生！”六子从楼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的先生哎，你好歹卸了面妆再出来啊，楼下的人见着你都要上来，咱二楼的栏杆就要挤塌了。”

程仙闻言往下看去，果真一群人蜂拥而至的往二楼赶来，都堵在二楼出口处。

“这可怎么办？阿仙，你要怎么出去？”江文也焦急道，“这么多人，怕是不安全呐。”

“没事，江医生跟我来。”程仙抓起江文也的手，就往雅间的又边跑去，“六子，你们拦住他们，小心安全。”

“哎！”六子和雅间的小丫头赶忙拦着要上来的人群，“都别挤，别挤啊”

江文也跟着程仙后面左跑右拐的穿过窄窄的小廊后，到了后台处。

“有劳江医生在此等候片刻，我进去卸妆换衣再出来。”程仙歉意道，自已还是个女儿身，可不能放他进去后台。

“好的，我就在此稍候。”江文也点点头，见程仙跑出额间细汗来，便伸手擦去。程仙被突如其来的伸手吓了一吓，本能往后一躲，江文也的手便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呃，我，我先进去。”程仙逃也似的破门而入。

“江文也你在干什么！？”江文也低声喃喃，耳根泛红，伸出去的手也紧紧地捂住嘴，眼里闪闪烁的蒙起一层雾气。

周府，东方杂志社。

此时的书房显得超凡的安静，除了偶尔翻动的哗哗书页声，炉火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