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想守约定了（1/2）

“旧时光”咖啡馆，店如其名，从色调到陈设，都给一种人回到从前的感觉，这样的气氛，倒是很适合妈和我的重逢。

靳奕一个人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上坐下，要了一杯清水，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手机，淡然的目光不时的看向我。

妈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喃喃道：“哎，好久没喝过咖啡了，就快要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我看着她，心情复杂，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新加坡吗？为什么不与我和外婆联系？”

她微黄的眼眸黯淡无光，泪水噙满眼眶，一眨眼便掉落在衣襟上。她叹了一口气，给我讲述了这些年的故事。

她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是有些钱的，而且是个大家族，但那男人是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第一任妻子难产死了，孩子也没救活。他起初对妈是有感情的，所以才选择结婚，但家族让他尽快结婚的主要目的是传宗接代，生个继承人，也就是男孩。

不幸的是，妈年纪不小了，头胎还生了女孩，这引起了家族长辈们的不满，一直对这桩婚姻大肆破坏，两年以后，妈检查出子宫内长满了瘤子，做了子宫摘除手术，家族便不再容忍这个不能生养的中国女人，她的男人默不作声，在她被迫离婚的时候，男人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默许家族内一些不堪的做法，最终，妈和4岁的妹妹被赶出了那个家。

在新加坡呆了几年以后，妈实在熬不下去了，没有一技之长的中国女人，在异国他乡带着一个女儿，这种孤苦无依的日子，她受不了，于是她又找了另一个男人，很丑，很老，可对于妈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算有个男人可以依靠了。但是，过了不到两年，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经常对妹妹动手动脚，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是这样没有伦理道德的混蛋，所以坚决离婚，带着妹妹回到中国。她想，再没脸也要回国投奔自己的妈妈，而且在中国还有她的另一个女儿——我。

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妹妹回到海德，却发现老房子已经上锁很久了，邻居也不知道我们搬去了哪里，她到我读书的小学找我，最终打听到我考上了财大，到财大一打听，才知道她这个不争气的大女儿居然因为怀孕被勒令退学了。她带着11岁的妹妹边打工边找我们，但是找了将近三个月，还是没有结果，于是就放弃了。

为了妹妹继续能上学，她找了好几份零工，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两人省吃俭用维持生活，妹妹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一家商场当收银员，算是填补了一份家用，两个人的手头能相对宽裕一些，但因为她自己身体不好，总是看病花钱，所以日子还是很清苦。

我静静的听她讲，讲到这里似乎结束了，我忽然问道：“完了？你讲的这些，只回答了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不在新加坡，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在新加坡嫁人以后，就不再和我联系！我这个女儿就这么不值得你惦记吗？”

“小冬……我……”她嘴唇发颤，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一肚子委屈，“你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生活有艰难吗！我能活下来，就是很好的，你知道吗！”

她抽泣着，泪如雨下，用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我，“小冬，是我太自私了，我当时……生了你妹妹以后，被家里的长辈指责，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挑剔我，说我的不是，为了……不给他们话柄，我就……没敢和你们联系。后来，被赶出去，我就更没脸和你们联系，回到国内决心去找你们，你们却搬家了，你外婆什么时候去世的？怎么去世的？”

想起外婆，我也止不住流泪，“你知道吗，我们不是搬家了，我们……”我刚想说那一年我住进精神病院的事情，却发现靳奕的视线正向这边移来，脑子瞬间清醒了，好险，差一点把秘密说出来！

我含含糊糊道：“那一年，我生病了，外婆为了照顾我，很辛苦，自己中风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瞥见靳奕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谈起外婆，我们两个都很伤心，彼此不说话，只是默默啜泣着。我想，如果外婆在世，她见到女儿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也一定不愿意见到我恨自己的妈妈，况且我虽然觉得委屈，但对眼前这个给我生命的可怜女人，我真的恨不起来。

过了好久，我擦干眼泪，问她：“你现在住哪里？”

她抬起头，也擦了擦眼泪，缓缓道：“我住在梧桐路一间出租房里，和你妹妹一起住，她叫姜小秋。”

“小秋？”我苦笑，看来我的妹妹和我一样，用简单的季节起了名字。

“小冬，你原谅妈妈吧，妈妈其实很挂念你的！”她目中又流出泪来。

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轻轻握住她的手，缓缓道：“母女之间，没有对错，我怨你又能怎么样？时间能倒流吗？所以，既然又聚到一起了，那就珍惜团圆的日子吧。”

妈激动的摸着我的脸，将布满皱纹的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嘴里念叨着：“好……好……好……”

我扶着妈走到靳奕身边，“妈，这是我……老公，他叫靳奕，我们已经注册了，10月22号举行婚礼，这回你不能错过了。”

靳奕从座位上站起来，深邃的眼眸透出柔和的目光，半晌吐出一个字：“妈。”

……

我被靳少打败了，真的哭笑不得，他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的改口叫妈了！

“好……好好，好啊，我看，你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妈妈真惭愧，真是……”妈笑了，流下来眼泪却更多了。

“好了好了，别再说自己了。”我伸手帮她擦眼泪，“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好，小冬，我不说了……好，好孩子，好女婿，你们都好。”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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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原打算送妈回家，她说现在正好是妹妹下班的时间，所以，我们就直接去佰都商场接小秋，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还真的有些激动。

车停到佰都商场门口，靳奕道：“你们去吧，我在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