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吴城之殇 之五（1/2）

「我觉得你这个说故事的习惯应该要改一改，」我面不改色地拿起一盏茶喝，慢悠悠地喝个精光之后方才续道：「故事讲求的是起、承、转、合，你这故事有头没尾、起承转合也乱七八糟是谓大忌。」

江枫学着我的举止，也面不改色地拿起一盏茶，慢悠悠地喝个精光后方才回道：「承蒙赐教，在下这故事也只知道诏书这里，最后这个故事终结在于何处，在下确实不知，接下来便是数日前受周杰所讬，替他送琴给吴城城主柳荃儿。」

既然卫城城主还可以将此事讬于江枫，自然他们这一对妻舅关系尚未因桦夫人之事陷入冰点，从此处也可推断出江子桦还在卫城未迁出，甚至那事很有可能周杰自始自终皆不晓得，否则这位大舅子江子烟不会还在这里跟我喝茶闲聊故事。

「可见这柳姑娘最后并没有进皇宫。」我端正盘坐在蒲团中，小轩窗开了一缝，我偷偷瞄了眼外头，千头万绪还是只有一个跑字盈于心上。

江枫却是不赞同地摇摇头，眼眸里满是认真的神色说道：

「非也，皇上已下诏书，不去就是替柳家招来满门杀身之祸，她又怎么忍心连累她义父？」

「你不是说只知道到诏书这一段？」我哼了一声，微微瞪他一眼：「看来你还是隐藏了一些没告诉我。」

「妳就这样坐一会，別开口。」江枫突然这么说。

我正要张口询问，他举起手制止，很少见他如此慎重，我只好拂拂衣袖捻捻身上的白衣皱折，低眉敛目看着衣袖边的蓝色花纹，就著前不久学来的大家闺秀之貌端坐之。

就这么坐了一会，江枫取起茶壺将两个空杯添上新茶，之后缓缓道：

「妳的第一个故事我看过了，故事缺了结局不就是妳所言的有头没尾是谓大忌，还有.....」他顿了一顿，缓缓越过茶桌靠近我的面前，一张脸慢慢地放大，最后在距离我仅一指之遥前停住，道：「妳这么乖巧还真是难得。」

我抄起桌上的茶杯，正要往他脸上砸去，他手一动立马就趁势将茶杯给夺了过去，笑嘻嘻地道：「我就想妳乖不了多久。」说着便就口把我那杯茶给喝个精光。

「喂，那杯是我的茶哎......」他这一举动着实惊吓到我，我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位城主大人蹂躏我的茶杯。

「那我这杯还妳？」

我別过脸，稍稍觉得有些面红耳赤，「不，不用了......」为了要调整气氛，我故意不甩他的戏谑神色，怒问：「茶喝够了没？到底何时要去给柳姑娘送琴？」

「走吧。」江枫双手撑住桌，立即起身伸手向我拉一把，我一动方知刚刚的大家闺秀坐姿害的我两腿又麻了，苦著脸身子不敢动，一动就忍不住想哀哀叫。

「怎么？不是催著要走吗？」但见我不动如山，他疑惑地问著。

「我.......哎哎......」忍不住就哎叫了两声。

「腿又麻了？」江枫嘴角噙著笑，忙在我跟前蹲下，先是慢慢将我侧身放倒，把我双腿从臀下给救了出来，接着又轻声道了一句歉：「恕在下失礼了。」我一惊还来不及制止他，他单手便摸上我酸麻的小腿，微微一揉问：「是这里吗？」

很好，隔着衣服这便也算不上是肌肤之亲，我只好噙著泪，含恨忍著痛楚点点头。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含笑道：「忍著点，別叫太大声。」

我又再次含恨点头，默然抬起左手死命摀住我的嘴，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下定决心痛死小女子我死都不喊出声来。

今日腿脚不听使唤，两度腿麻只好叫这位城主占尽便宜，摸了小女子这边又那边的，不过不防事，幸好我不是那种被摸了一根小指头便非君不嫁的女子，我家爹爹兄长打小教我处事之道终生莫不敢忘：打落牙齿和血吞。处变不惊乃真女子真英雄之风骨，区区这点小风小浪吓不著我的。

只是，脸上那抹红晕真的是既羞又惭地跟随我，直到递入拜帖进了柳城主府第还依旧不依不饶不肯罢休，我叹了口气，在路上随手摘了片冰冷的叶子服帖在双颊上，企盼能借此消消羞红了半日的脸。

吴城柳府与卫城周府建制不太相同，柳府几乎九步一小桥十步一座亭，光这一路行来已过三桥建于一湖上，湖中有一座飞檐翘角的凉亭，看样子领路的伺女便是引领我俩往湖中亭走去，站立在九曲桥末端，远远瞧去一片春色，万物复甦之态，亭中纱帐随春风飘动，隐约见有人影，细看似乎身形娉婷为女子，也是，这回我随江东城主登门便是来求见柳荃儿的，只不过伺女引我们至亭外后便不再进前，白纱飘动时带过的隙缝只见模糊女子不见其貌，我望了一眼江枫，他也一副莫名不解。

「江东城主远道而来，小女子无法亲自接见为二位洗尘摆宴，还望二位见谅。」白纱后缓缓道出一句话，声音低沈飘渺，淡淡然矣。

「柳城主若有不便，倒也无妨，江枫仅是替卫城城主送物走这一趟，既已送达亲交贵府，任务达成便可告辞。」江枫抱拳向白纱后方的女子做了一揖。

“城主？”我讶异无声地询问身旁这位江城主：“她是吴城城主？”

江枫点点头，无声用口型说：“所以一开始不是说过了这吴城之殇要从前代城主柳明川开始讲起吗？”

柳明川居然已死？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我实在太过讶异了，一连串的疑问困在口中无法出声问之。还有，既然柳荃儿好端端坐于此处，那么她又是怎么从皇帝御旨之下逃出后宫的？这些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