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平平淡淡（1/2）

凌晨的马路上早就没有车来车往了，路边的灯忽闪忽闪的倒是特别的衬托此刻金娘沉闷的心情，她侧过头看向一边专心开车的张逸夫，三十年了，夫仔也老了，头发有些花白了，但也不失年轻时英俊的容颜。

左手无名指上有过戒指的痕迹，但是为什么拿下来了呢，是今日出门忘带了吗，还是离婚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张逸夫一转头就看到金娘直直的盯着的他，那眼神中竟透露着丝丝深情，仿佛看着久违恋人一般，这眼神倒让张逸夫有些不自在，这小丫头怎么这样看着自己？

这时张逸夫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停在了路边，原来是有人正在马路边上烧着冥纸，金娘侧头朝车窗外看去，一对老夫妇看上去也该有八十岁的模样了，弯着背，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火光照耀着他们通红的眼睛，老太太手里捧着个遗像，应该是他们的儿子，这天下最可怜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都是晶石造的孽啊。”张逸夫突然发出感叹。

金娘心里一惊，“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吗？”

“比头几年的时候要好多了，但这样的事情偶尔还是会有。”

金娘苦笑，“人既生就会死，不过是顺应天道，非要逆天而行才会酿成祸事。”

“看你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啊。”

金娘没有说话下了车走到老夫妇身边，“奶奶，已经很晚了，你们这样在外面很危险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老太太摸着手里的照片，老泪纵横的说道：“儿子都没有了，我们一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怒我冒昧问一句，他是怎么死的？”

老爷爷烧着纸，声音低沉沧桑，“强子是个消防兵第一次他是为了救人死的，第二次他是被人骂死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再活一次，至少还能留得别人一点感激，不像如今我们连烧个纸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那些人知道，又要来闹。”

金娘知道老爷爷口中所说的那些人指的是他儿子复活所牺牲的那个人的家人，杨桃公布了所有死而复活的人的信息，这些人就是通过这个信息找到他们的，看来这段日子他们一定是天天来闹，最后受不了舆论才选择自杀的，一次死亡就可以毁了一个家庭，两次死亡……

金娘不忍，不禁红了眼，张逸夫走到金娘身后，“像他们的情况还多的多，受害者成了加害者，被害者又成了施害者，反反复复，循环交替。”

金娘默默擦去眼角的眼泪转身上了车，张逸夫重新发动了车子，开了一段之后金娘突然低声问道，“张局长，你想长生吗？”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该会以为我也有二次生命吧。”

“没什么，随便问问。”

往事点点滴滴全部涌上心头，情绪一时波动较大，竟控制不住，两行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流，金娘转过头去，可车窗玻璃却印上了她哭泣不止的脸。

“怎么突然哭了？”张逸夫一看急着给她拿纸，同时也将车停在了路边，“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丫头也太感性了吧。”

金娘扭着头不愿看他，今日种种一切杨桃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这个万恶的根源却是她眼前的这个人，他杀了那么多人，犯下如此涛天罪行，可她却恨不起来，事别三十年再见到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的在意他，想他，爱他，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别哭啊，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帮你。”张逸夫说着将纸巾递到她面前。

金娘没有接，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张逸夫，嚎啕大哭起来，三十多年了，这眼泪憋的太久了。

张逸夫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倒了，两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就这么僵着身子立在那像坐雕像，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这个感觉似曾相识，金娘发间传来的香味让他有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却又不记得。

“长生一点都不好，我情可陪着心爱的人一起到老，也不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却无能为力，还必须承受生离死别。张逸夫，你一定要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越简单越平静的生活越来之不易，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平静生活的背后是有多少人为你负重而行，珍惜当下，希望你永远幸福。”

金娘说完起身看着张逸夫，满眼的泪水，每一滴眼泪都是一份思念，三秒钟，她就给自己放纵这三秒种，她猛然转身下了车，张逸夫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了。

夜的风吹过他的胸膛，为什么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会有一丝失落感呢？

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为何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想念？

这一个夜晚，张逸夫疑惑了……

……

时针滴滴答答的转着，不会因为这个世界的千变万化而产生丝毫改变，时间才是最惨忍的那个神，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海啸山摇，它也依旧我行我素，没有怜悯，没有后悔，没有救赎，就这样印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任谁也改变不了它的轨迹。

素衣进来的时候发现满桌子的菜她几乎没动，“当家的今天没有胃口吗，小厨房送来的可都是您爱吃的菜啊。”

“不想吃，撤了吧。”杨桃说完起身走到院外，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浓，香气远远就闻到了。

“当家的，外面冷您披件衣服再出去。”

杨桃没有理会她，径直来到梅花树下，看着满枝头的红梅突然记起嫁人的那天她穿的那件红嫁衣，跟屋外开的梅花一样的红，那时挺喜欢的，怎么今日这梅花看起来格外的刺眼，让人心烦，她转头对素衣吩咐道：“找人把这株梅花砍了，我不喜欢。”

素衣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疑惑的很，素来杨桃都是十分喜欢这梅花的，前几年这梅花种在西院，特第移到这儿来的，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这花开的这样好，砍了多浪费啊，于是暗地里素衣便让人把这花又移回了西院，免的哪日她又喜欢了，又让人再给种上就麻烦了。

北南医院二病区基本上保留了一附院原先的样貌，杨桃平时是不怎么到医院来的，今日心烦出了门不知道去哪，就走到这儿了，门诊的那个走廊她以前常在这里待，那时秦烁坐门诊，她便借着各种原由在这四周活动，想起那个时候僵硬的面庞竟有了一丝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