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里外不是人（1/2）

顾建国的电话是趁林淑凡和多多都不在家时偷偷打的。林淑凡去社区广场跳舞了，多多说要下楼遛豆豆，看时间再多半个小时就都到家了。顾建国手忙脚乱的收拾完残局，惴惴不安地用手摸寻着沙发上的每个褶子，生怕漏掉哪个小碎玻璃茬儿。

林淑凡回来后，顾建国第一时间向她报告了茶几玻璃板碎了的事情，提醒她小心点儿。他说是自己手里端着大杯子喝水没拿稳，结果杯子掉到了茶几上把玻璃砸碎了。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林淑凡只嘟囔了两句嫌他粗心，别的倒没说什么。

林淑凡打开电话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多多怎么还不回来？”

顾建国说：“谁知道啊，说是下楼遛狗，遛哪儿去了这是。”

林淑凡不认为多多回来住是因为什么大事儿，虽然多多回来的当天有点儿沉默，但她觉得十有八九是她自己犯小心眼儿，呆两天就好了。她不想再给笑笑打电话问了，好像她这个当妈的护短似的，让多多在家呆几天然后慢慢自己去缓和这种关系，对她也是一种锻炼。可是顾建国在她背后已经悄悄问过多多，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儿被丫丫欺负了，不然不会当天回来的时候眼圈儿还是红的。

旁敲侧击了两天以后，没打听出靠谱的详细情况，他却反而越来越能确定就是丫丫欺负了多多。今天的通话结果，他觉得自己胜利了，最起码是教训了那个小丫头片子。他一直看她不顺眼。

多多终于回来了，说是遛狗，其实她一直在楼下打电话。

回来以后多多就进屋去了，笔记本电脑在卧室，她要看看有没有顾客需要应付。顾建国看着女儿的背影，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已经替她出了气。看看没了玻璃面儿的茶几，他打算缓一缓，等茶几儿这事过去以后再说。

从回来住以后，多多连续两天没去她和高伟的据点儿。从笑笑那儿出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告诉高伟她和她姐闹掰了。笑笑报警的事情本来是她和高伟之间很大的矛盾，这下因为她和笑笑的决裂和解了。她在电话里一边说一边哭，哭到最后高伟反而开始安慰她，并说周末由他在那儿盯着发快递什么的，她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不想动不想工作不想说话，想不通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这么不顺。回家来也不顺，看什么都别扭。桌子上老有剩菜剩饭的碟子，洗澡时的水流怎么那么弱，进厨房盛个饭觉得被一层油腻子糊着透不过气来……看着她嫌弃这嫌弃那，林淑凡说：“嫌脏你收拾啊，别以为住了大房子就住不了这穷家破户的了，你别忘了这儿才是你的家呢。”她被说到痛处，更不想说话了。是啊，这才是她的家，笑笑的家再好也不是她的。

才到第二天午饭时间，顾建国就憋不住了。

一边往多多碗里夹了个炖肉里的煮蛋，一边说：“没事儿姑娘，在家住多好啊，谁也欺负不着你。”

多多不爱听：“没人欺负我。”

顾建国还是憋不住了：“行了吧你，欺没欺负我还看不出来啊。我告诉你，除了你老爸谁也不能让你受气。来！再吃块肉！你老爸昨天打电话骂了她一顿，不教训教训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多多一下把咬了一口的蛋吐回到碗里：“你给谁打电话了？”

顾建国一愣：“给丫丫啊，我得告诉她，她这么欺负你就不行！你有爸有妈呢，不跟她似的，妈死爹改嫁的……”

刚从厨房出来打算吃饭的林淑凡，手里还拎着刚解下来的围裙，听到顾建国的最后一句：“顾建国，你说什么呢你？！”她的声音一下子盖住了电视中法制栏目主持人的声音。

顾建国吓了一跳，他歪坐在椅子上斜对着林淑凡：“我说什么了？我就说谁欺负我闺女我饶不了她。”

林淑凡手里拎着围裙，直蹬蹬地走到了顾建国跟前，好像随时打算抄起围裙抽他的样子：“我问你刚才说什么呢？你跟没跟丫丫说妈死爹改嫁什么的？！”

顾建国有点儿害怕，又有点火气：“怎么了？我说了又怎么了？碰着你哪根筋了？你听不见你外甥女儿电话里怎么跟我说话呢，瞧把她横的，把我不放在眼里，想怎么欺负多多就怎么欺负多多。全是因为你们家压根儿就没瞧得起我，要不她一屁孩子就知道欺软怕硬啊。”

林淑凡气得脸发白，多多在旁先急了，瞪着眼冲顾建国说：“谁说她欺负我了？”

顾建国这下子傻了，他的火气冒起来，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自己怎么就里外不是人了。他对着多多挖苦道：“你装什么装啊，她不欺负你你能气成那样儿搬回来吗？”

多多眼珠子越瞪越大：“我再问一遍，我跟你说过丫丫欺负我了吗？”

顾建国也急了：“你这是什么语气啊，你是跟你爸说话呢吗？我告诉你，你少来这套多多，你别一看你妈急眼了就不敢说实话，你要是这样我还不管你了呢。”

多多叫喊着，假嗓儿里带着哭腔：“谁让你管了？我让你管了吗？你不管我还好点儿，你管了让我以后还怎么见她们，怎么跟她们一块儿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