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越是亲的越较劲（1/2）

四点左右他们到了赵丰毅的家，敲门没人在

。因为丫丫的临时加入打乱了节奏，笑笑忘了打电话和赵丰毅预约，而丫丫以为她打过了也就没打。

两个人站在门口，丫丫不断抱怨：“哪儿去啦，平常都三点多才睡醒，这才四点能上哪儿啊。”

在连续两次唠叨之后，笑笑终于说：“你打个电话给大姑夫啊。”

赵丰毅今天出去看朋友了，药剂师回儿子那边去看看怀孕的儿媳。听说女儿在门口等，赵丰毅说马上往回赶，又说：“你不是有钥匙吗，你先进屋倒点儿水喝，我这就回来。”

挂断电话，丫丫看着笑笑：“咱们到小区花园椅子那儿坐会儿吧，他往回赶呢。”

坐在椅子上，把一堆东西放在脚下，丫丫才说：“其实我有钥匙。”

笑笑愣了一下。

丫丫苦笑一下：“我爸以前跟我说过，他不换锁，我什么时候回家都行。”

笑笑沉默，她知道丫丫的话没有说完。

沉默了一下，丫丫接着说：“可我不想开门进去，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不想在主人不在的时候随便参观别人的家。”

笑笑说：“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丫丫：“快半年了吧。他结婚以后我来得挺少的，就是中秋节和过年之前来给他送点儿东西。”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儿感伤，丫丫笑起来：“其实他们老年人一点儿不比我们保守，他们俩在领证儿前就已经同居了，一年多以前才领证儿。”

笑笑也笑了笑：“岁数大了，结婚这事儿会更谨慎。”

顿一顿，笑笑说：“其实现在老年人再婚挺正常的。”

丫丫飞快打断她：“我没反对他再婚，我反对的……是他对我妈的忽视。”

“就是那种看着自己爸爸和另一个女人享受自己妈妈劳动成果的感觉……那时候我爸特别高兴，就是刚认识这个新老伴儿以后的那段日子。穿的也不一样了，精神面貌也不一样了，那老太太送他件背心儿一天到晚穿着不下架的感觉。我觉得太恨他了……”丫丫似乎突然之间有了很多话要说。

“你知道我爸这人特别在乎钱，原来我妈给他买件什么衣服从来没说过好，也没感谢过，就是唠叨，嫌花钱了，嫌我妈不会过日子。现在想想我妈一辈子过得真憋屈，那么节俭的一个人，从来没见她放肆地为自己买过什么，就连给老公买件衣服也都是吵架收场，高高兴兴把衣服拿回来，结果永远是吵一架。”

笑笑不知道怎么插话，听着丫丫一个人说。

“每年清明和祭日我去给我妈扫墓，墓碑前有花儿和水果点心什么的，我都给扔了，然后换上我的。那是我爸比我去得早，先摆上的。我觉得他故意比我去得早，做给我看的。有什么用？他买花也不是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我看。我妈活着的时候要是买束花插瓶子里，什么时候花谢了什么时候我爸才闭嘴，临了儿还得来一句，你看见没有，不就这几天的事儿吗，十几块钱就看几眼。”说这话的时候，丫丫眼睛并不看笑笑，而是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她语气中的怨恨，流露出一种像针一样尖锐的不原谅。

笑笑说：“可你要是不知道他去扫墓了，不是更生气吗？”

丫丫笑一下：“对，他不去我更生气，可他去了我也生气。”

笑笑轻轻说：“那是因为他是你爸。换了别人你就不生气了。”

丫丫：“那当然，别人怎么着跟我没关系，我生得着气吗。”

笑笑又不说话了，丫丫说：“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能想通不能接受，能理解不能体会。他跟那个药剂师刚认识的时候我就不想想通，我知道他还是挺在乎我的看法的。我当时没反对也没赞同，就是搬出去了。他可能也生气了吧，觉得我不体谅他，然后跟那个老太太就更近了。”

笑笑说：“两个上岁数的人在一起肯定更能相互理解。”

丫丫斜了她一眼：“你怎么总是向着别人说话啊？”

笑笑说：“我？我谁也没向着啊，我挺客观的。”

丫丫说：“我是你妹妹，那个老太太跟你又不认识，我爸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你现在保持客观就是向着他们。你知道吗？你必须得有立场。”

笑笑装傻说：“我不知道我必须要有立场。”

丫丫叹口气：“你当然不知道，你就是知道也改不了。”

丫丫的电话响了。赵丰毅到家了，没看到丫丫就打电话来问，他担心女儿等不了已经走了。

丫丫挂断电话拎起东西：“还是那句话，能理解不能体会，你也是，能理解我但体会不了我的感受。”

从她们进门到离开，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药剂师没有回来。她们两个没有问，赵丰毅主动提了一句：“我给你阿姨打电话了，她说晚上留在儿子家吃晚饭，赶不回来给你们做饭了。”语气里有替药剂师解释的意思。

丫丫没有接话茬，赵丰毅显得有些尴尬，又接着说：“她说让咱们到外面吃饭，这边新开了一家饭馆味道不错，尤其京酱肉丝做得好吃。”丫丫没有说话，只是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分好类，该放柜子里的放柜子，该放冰箱里的放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