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咱俩住一起吧（1/2）

林淑凡越来越确信，她提出姐妹同住的方案是一个最具可行性也最科学的方案。她惦记着两个孩子，她也需要向大哥大嫂表明她惦记着两个孩子。于是她给大哥打电话的时候重新提起这个方案。

林更年和王晴珍商量了一下，也一致认为这是个合理方案，笑笑一个人住的确会带来各种值得担忧的问题。但王晴珍反复强调，除非丫丫答应不带男朋友回家，还有只要笑笑以后有了男朋友她就必须马上搬走，否则为了避免请神容易送神难，就不能开这个口子。林更年知道这是不可能达成的条件，于是带着情绪平静地说：“我不提这个。现在是我们商量要不要请丫丫过来陪笑笑住，”他特别强调了“请”和“陪”两个字，“不是丫丫自己要求过来住，这孩子个性那么强，她爸那儿有吃有喝有人侍候她都不住，就因为不愿意看见人家那个后老伴儿。孩子自己工作自己挣钱自己有房子住，你那话就好像是施舍给她什么好处似的。我为什么要去自讨没趣，她这脾气不用问，问也是一鼻子灰。”王晴珍还想用自己的伶牙俐齿证明自己担忧的合理性，但林更年淡淡加了一句：“你要怕人家以后不搬走了那现在别请她来不就完了？多省心。”

王晴珍被这话噎住了。冷静了两天之后终于松了口儿，和外甥女可能带来的后患相比，那些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危险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

于是王晴珍给笑笑打电话，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和丫丫住在一起的方案。

此时，林笑笑已经在新居里生活了一月有余，她的确感到了一个人在大房子里的力不从心。

新居拿钥匙已经过了半年，为了散去装修材料的味道和有害成分，她也特意晾了好几个月才住进来。可即使这样，小区里的入住率竟然仍不满五分之一，尤其是她住的这层楼，一层四户，只住了她一户她一人。她不知道那些买房子的人都在哪里，却感知到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虽然保安人员和监控设备齐全，但当她夜晚回家从地下车库、电梯再到楼道，那些阴影密布的地方只有她自己和自己的影子在移动。听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踩在楼道的大理石地面上时，只有墙壁在回应她的敲击，那敲击声中不仅仅是孤独。一贯注重节约能源的她养成了回家就打开电视和所有灯的习惯，她需要声音或光。即使这样，还是会神经质的听到楼道里有动静，甚至坐在书房里听到电视里传出的敲门声都会心惊肉跳。

她的睡眠越来越差，一度怀疑自己神经衰弱。她因为有同事常年失眠而了解失眠者的痛苦，正当要去医院正经看病的时候，恰逢一位国外的同学回国探亲并在她这里住了一夜叙旧。虽然两人聊到凌晨才睡，那短暂的几小时睡眠却让她重温了安稳觉的含义。她的失眠不是病，而是恐惧。这完全解释了她为什么出差时在酒店比在家里睡得香，此前她还一直以为在北京不如在外地累所以睡得好，于是勤加健身的同时还制订了一周三天不开车的绿色通勤计划，白白戴着防护口罩在路上行走了那么多天。

当笑笑约丫丫吃饭并谈起让她过来和自己住的时候，丫丫一点都没吃惊或推拒的意思。

关于这个话题怎么谈，以及对方接受或拒绝后的应答，笑笑事先构思了一下预案，希望能够一切尽在掌握。但是那些预案没太用得上，因为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而且主动权似乎一直都在她这边。

丫丫说：“我现在是空窗期，前一个刚分，后一个还没续上呢。”这给合住增加了一个重要理由，也打消了笑笑的一部分疑虑。因为她的确想过该怎么划分来访者的界限，才能同时保证双方的自由及隐私。丫丫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即使续上了我也不会带男朋友回家的。”

笑笑没说话，她觉得这种承诺不算数。虽然预案必须要做，但也不能做太远，否则等于没做。到时候发生的事情可以到时候再说，这个她有把握可以解决。

丫丫说：“我不带男朋友回家是因为我很难找到一个靠谱的男朋友。大家不就是交往交往的关系吗，没必要弄得跟亲人似的。”

笑笑愕然：“什么叫交往交往？”

丫丫笑起来：“我是他女朋友，他是我男朋友，看个电影逛个街吃个饭，再上个床。这些都做完了，如果还有意思的话就算正式恋爱，如果觉得没意思了就是交往交往呗。”

笑笑之前和丫丫很少提及感情方面的事情，她还不能完全适应丫丫的恋爱观，她觉得在这方面自己是个中国人，而丫丫更像美国人。现在，她不知道怎么接丫丫的话。

丫丫接着说：“你放心，上床我们也是去宾馆开房，不给自己家里找麻烦。”无论笑笑表现的关不关心，她自己认为把恋爱观和恋爱方式向笑笑解释清楚，对打消笑笑不必要的疑虑是有好处的。

笑笑低头吃菜：“谈恋爱哪儿有那么简单，你只是没碰到真能让你认真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