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与不爱的理由（1/2）

于曈对城里的路线不熟，这回换珍宝载他。他们从大街驶入小巷，走了很久，巷子越来越狭窄，巷子两边全都是一栋栋独立的又紧紧的挨在一起的楼房，楼都有五六层高，如果不是地皮面积有限，应该还会更高。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租住户，以学生、来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和无业人员为主，他们都是这城市里买不起房子的人。

初夏时节，夜晚八九点钟，天气还不太热，除了零星放学归来的学生，大多数居民们大多数已经入睡，本来就稀疏的路灯也坏的七七八八，巷子更是安静幽深。路面也不平整，摩托车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前进，最后停在一栋灰色的六层楼前，楼门的右边安放着一个垃圾箱，散发着阵阵酸臭。于曈看到的一切都与他之前的生活差距太大，捂着鼻子问珍宝：“这是什么地方啊？什么样的人住在这里？”

珍宝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的说：“江海的城中村，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都是平房，现在大家都盖起了楼房。”

于曈担心到珍宝误会，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说住户不好，只是环境太差，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谁不想住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

珍宝听出了于曈的顾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别想太多，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我不觉得住在这里和别处有什么差别。”说完，拎起疏通装备走向楼门。于曈自然的接过珍宝的装备，和她并肩进了楼门。

城中村就在城里，是隐藏在城市光鲜整洁下的另一面。城市辉煌的灯火，繁忙的交通仿佛被隔绝了，居住拥挤，语言杂乱，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城市不堪揭露的伤疤。

楼道没有灯，窄的仅能一人通行，两人相遇只能侧身，珍宝很快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和于曈一直上到顶层。敲门过后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个女人问：“谁啊？干什么？”

珍宝说是来疏通马桶的。女人又问了公司、名字、电话，珍宝一一耐心的回答。这才开了一点门缝，一个老太太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看到除了珍宝还有一个男人时，又迅速把门关死，问：“不是说只来一个女人吗？怎么还有个男的？”珍宝解释道：“阿姨，这黑天半夜的，路也不好走，我也是女的，他是来陪我的。你再不放心，我可就走了，明天早上再来帮你疏通。”老太太听了，慌忙把门打开，招呼他们进去。

房子三四十平米的样子，还被隔成四个小间，两间住人，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于曈用他的招牌微笑一下获得老太太的好感，老太太还要倒水给他们喝。珍宝阻止了她，取出鞋套自己穿上，也让于曈穿上。在于曈看来，这么做是没有必要的，这房子的地板比巷子还要脏。

卫生间比于曈想象的还要小，只有一个洗脸的柱盆和一个小马桶，进去两个人就不能转身。马桶是盖着的，珍宝戴上长长的乳胶手套，揭开马桶盖。站在门口的于曈看到里面的情况，立即退出去一阵干呕，马桶里的水满满的，还漂浮着一块大便。珍宝白了他一眼，问老太太知道是怎么堵上的吗？老太太说：“可能是孙子把饮料瓶扔进去了。”

珍宝分析：“饮料瓶在水里不是应该飘在上面吗？拣出来就可以了。”

老太太说：“马桶是人大小便的地方多脏啊，我就想把它戳下去，结果就堵上了。儿子被调到外省上班了，媳妇今天值晚班，明早回来要是知道马桶堵了会骂死我的。”

珍宝听得简直无语了，但是还要解释清楚：“饮料瓶用气泵打下去连主管道都会堵，最好的办法是把马桶搬起来。阿姨，搬起马桶的收费是一百元，你知道吗？”

老太太急的快要哭起来了起来：“那可怎么办？我只有五十元，还是儿子偷偷给我的零花钱，媳妇不知道。”

一直关注她们的于曈感觉老太太很可怜，也对珍宝说：“赶紧疏通吧，钱我来替老人家付。”老太太听了大为感激，谢谢、谢谢的说了无数。

珍宝不以为然，对于曈说道：“干我们这行的遇到的各种情况多了，要都像你这样，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不但挣不到钱还要倒给公司抽成，我们还有活路吗？今天你们请我吃饭，给你个面子，就算我免费服务一次。”

于曈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珍宝确实大他几岁，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是个很值得交往的女人啊。

珍宝让老太太找个盆子把马桶的脏水先清理出去，还要了扫帚和簸箕。老太太嫌脏了盆子，磨磨蹭蹭的半天说没有盆子，只找来扫帚和簸箕。看在她是个老年人的份上，珍宝强忍住渐渐升起的怒火，直接把封住马桶底座的胶铲起来，然后摇动马桶想把它搬起来。没想到因为年代过于长没有动过，马桶居然死死的粘在地上，纹丝未动。

于曈认为她是女人力量小的很，也来使劲搬了一下，马桶还是没有动。

珍宝叫于曈让开，伸出长腿照着马桶侧面使劲踹了一脚，马桶果然给她踹倒了。马桶里的脏水和粪便流了一地，于曈惊呼，万幸他们穿着鞋套！珍宝用簸箕将粪便铲入下水道，又用扫帚将脏水扫进卫生间的地漏。在于曈的帮助下，把马桶倒翻起来，发现罪魁祸首的饮料瓶被卡在弯管处。珍宝在装备中取出一把长钳子，把饮料瓶用力夹扁，从弯管处取出来，再用一根螺旋钢丝从马桶一面捅到另一面，看看有没有其他堵塞物。然后，珍宝放了大量的清水掺上消毒液，把地板、马桶、工具等所有接触脏水的地方全部清洗一遍，脱去鞋套，再洗一遍，确保都清洁无污染。最后取出干爽的毛巾和乳胶，擦干地板和马桶底座，将马桶搬回原处，用乳胶封闭。

整个过程珍宝干的极其认真细致，于曈站在门口观察着珍宝的举动，心中对这个奇女子暗暗纳罕，既是敬佩又是怜惜。敬佩她做事程序流畅、一丝不苟。怜惜她一个女人干着又脏又费体力的活，没人心疼。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珍宝试了几次马桶冲水的情况，堵塞问题排除了。她果然没有向老太太收钱，但是关照于曈记得把钱给她，“我是认真的”她说。于曈也果真付了一百元给珍宝，珍宝说这是辛苦钱，不过于曈也参与了，请他吃夜市。

下楼后却发现下雨了，二人互看一下，都认为无处可去最好冒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