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余生皆无年（1/2）

“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去当初不相逢。”

“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请节哀顺便吧！”杨妈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晚有如十年，让她苍老了许多，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昨天晚上医生站在她面前那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节哀顺便？好个节哀顺变，你要我他妈的怎么节哀？那是我儿子啊，你一句节哀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代价未免有些大吧！

长廊的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明天下午两点，民政局见吧！”

杨天宇刚去太平间看完杨馥凡的尸体，既然儿子都死了，自然不离婚也没什么用处了。

杨妈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人，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似得：“杨天宇，你还是人吗？”

“多说无益，不见不散。”杨天宇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转过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杨妈楞楞的看着电梯口，愣了好久。缓过神后，才发觉脸上已全是泪水。

你还是当年那个人么？

杨馥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妈？哥？你们在么？”杨馥熙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脑袋后面还有些痛。

楼下并没有人应答，杨馥熙看了看周围，自己的书柜没了，里面的书也不见了，地上很乱，还多了几个纸壳箱子。

这是怎么了？遭窃了？这年头还有人抢书？

杨馥熙用手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头一阵眩晕，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嘶~”

走下楼，还是没人：“妈？哥？你们在家么？妈？杨馥凡？”杨馥熙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却有些断片。

那天和杨馥凡回家，听到什么跑出来了，之后莫名其妙就晕了？

杨馥熙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又走到卧房。

“啊——啊！”清脆的一声，水杯同时落地，摔成一堆晶亮的碎片。

面前，是杨馥凡的一张照片，里面的杨馥凡笑得很开心，特别开心，那种开心，杨馥熙这辈子都没见到过。

照片，是黑白色的……

照片前面，还有两个果盘和一个香炉，里面的香还未燃尽，传出一缕缕令人头疼的香味儿。

杨馥熙光着脚，走在杯子碎片上，一步一步，脚底有血不断涌出。杨馥熙看着眼前的一切，抽抽嘴角，又慌乱无措的笑了笑。

谁这么过分，敢咒我哥啊？等找到杨馥凡，非得叫上他一起收拾死那个人不可。

不行，我得赶紧找到杨馥凡去收拾那个人，我得赶紧。

杨馥熙穿着睡衣，光着脚，推开大门，走在雪地里：“杨馥凡，杨馥凡？”

天空还在不停的下着雪，杨馥熙的手脚都冻成青紫色，一张脸红彤彤的。

她这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个路人，得到的回答却只有“没看见。”

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杨馥凡，你到底在哪？

“熙熙，别找了，你哥他昨天就——走了。”杨妈拿着刚刚办好的离婚证，站在对面的马路看着杨馥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杨馥熙抬头看了一眼妈妈，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涌出来。

“熙熙，小心！”

“熙熙，照顾好自己和妈。”

哥，你真的离开我了呢！我们拉过勾的啊，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啊！你骗人，你是坏蛋，大坏蛋。

杨妈走过去，拉起杨馥熙：“熙熙，我们先回家，妈有事和你说。”

这辈子杨馥熙都忘不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她原以为杨馥凡的离开已经会是她最难过的事了，没想到还有更难过的事，更更难过的事。

——杨家

家里一片狼藉，杨天宇在昨天说完离婚后就派人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一点都没留。

杨妈的离婚条件就是这栋房子和杨馥熙，此外，杨天宇还加了一张每年到款三百万的银行卡。

杨妈扶着杨馥熙坐下，站在茶几旁，一字一顿道：“熙熙，我和杨天宇离婚了。”

“妈~哥都去世了，你们还想着离婚啊！”杨馥熙低着头，红着眼，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杨妈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