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低到尘埃里（1/2）

舒言一遍又一遍烘烤着玉锦笙的身体，直至浑身无力，再也抬不起一点力气。他靠在床沿，将玉锦笙用被子裹着抱在怀里，感受着她慢慢恢复的体温，轻声叹息。

那日子时，夙瑶去御书房找他，说在醉香楼苦等笙儿不见。笙儿和南宫华烟能有什么聊得来的呢？能在房间待了那么久还是不见出来，定是出事了。

可他找去醉香楼，南宫华烟却矢口否认见过笙儿，更是否认让侍女去找过笙儿，他心如乱麻。最后却有一个神秘人射来一支箭，箭上说笙儿被下了合欢散，带去了风月楼。他匆匆找去风月楼却不见笙儿人影。只能出此下策翻遍皇城和周围的城池州郡。

南宫华烟，舒言的眸子眯了眯，“魅主，去查查南宫华烟所言虚实。”

“是。”闻声不见人，转眼，魅主就离开了。

舒言紧紧抱着玉锦笙，闭目养神。

过了一天一夜，玉锦笙终于醒了过来，被舒言抱的太紧，她蹙眉，声音沙哑：“景澈，你快把我勒死了。”

“笙儿，你醒了。”舒言语气中透着喜悦。药再热一遍效果就不好了，他赶忙唤来清裳，让清裳再去重熬一碗药。

清裳走进屋子，打了个寒颤，屋子里怎么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分？幸好玉二小姐已经醒了，清裳端着早就凉了的药碗，满心喜悦。路上碰到亭衣，让她把屋子里的暖炉重新换个遍，自己这才走进药房挑药材。

喜悦之余就是担心，是谁有如此恶毒的心，给玉二小姐下合欢散？这种男女欢好的药物对身体损伤是极大的，而且不能催动内力压制。本来中了合欢散就会浑身无力，如果再用内力压制，只会适得其反，想必，玉二小姐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跳进冰湖，假借外力帮助自己抵过药效吧。可是天气霜寒，就这样在冰湖中待上十天，真不知玉二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清裳皱着柳眉长长地叹息一声，透过窗子，看见门口有一个绛红衣袍的男子在苦苦等着。她把药放在药炉，燃起火后，这才离开厨房，将那绛红衣袍的男子带到主屋。

舒言对南宫漓做了一个手势，将方才睡下的笙儿轻轻放在床上，盖紧被子。

舒言和南宫漓去了书房，他冷眼看着南宫漓，眸子森寒，尽是浓浓的黑色，“你皇姐做的好事你可知道？”

“我都知道。”南宫漓叹息，又问：“言世子，锦笙醒过来了吗？”

“漓太子是来替南宫华烟求情的吗？”舒言语气风轻云淡，但他袖口中紧紧攥起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情绪，怒火丛生。

“皇姐该受到惩罚。我只是想来问问锦笙怎么样了？”知道是皇姐做的‘好事’后，他也生气，可害锦笙的人毕竟是他的皇姐，血缘关系，锦笙会连带着怪罪他吗？

“你知不知道笙儿差点就死了？”舒言咬牙道。

“早知道，我就不该在旁边守着，任由她跳入冰湖里。”南宫漓懊悔道。可是他不守着还能怎么做？以身解药？如果真的这样了，锦笙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他。他不怕死，他怕，让锦笙恨他一辈子。

“我宁愿笙儿从此不是我的，也不愿让她有丧生的可能。”听到南宫漓的话，舒言没有生气，如果搁在以前，他一定会因为愤怒而和南宫漓打斗起来，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沉痛渐渐席卷眼眸，看到笙儿的那一刻，他感觉他的心被挖空了。笙儿浑身冰冷没有温度，甚至是散发着寒气，他真的好怕，怕笙儿一睡不醒，那种痛苦，他这辈子不想再承受第二遍了。

就算那天可能药效作用，笙儿从此不是他的，他可以忍受笙儿离开他身侧的痛苦，但绝对受不了笙儿从此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他要求不高，只要笙儿活着。她活着，他才有生活的希望。

相伴四年，守护五年，他的生命中早已经习惯了有笙儿的存在。若非笙儿，他可能活不到现在，就算能抵得过血雨腥风，却抵不住内心的凄凉。是笙儿给了他温暖和希望，看到笙儿受伤或是难过，他的心中已然不快，恨不得替她来受，更何况，昨日……看到笙儿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南宫漓震惊，几乎快要石化，这句话从舒言口中说出来，他怀疑出现了幻听。为了锦笙，舒言宁愿低到尘埃里。他也能做到，但他做的绝对没有舒言做的好。

若非舒言去了皇宫，恐怕舒言和玉锦笙现在应该早已提前洞房花烛了吧。南宫漓失魂落魄走出暖玉阁，踏出恭亲王府时，恢复了一副温雅公子的模样，慢悠悠一个人走回驿馆。

玉锦笙再睁眼时，身旁早已没了舒言的身影，她再也睡不着，迫不及待想见他。那晚，中了合欢散，她不能跑去皇宫找舒言，万一这副样子被朝臣看到，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不仅给舒言丢人，还给相府丢人。

“玉二小姐，你醒了。”清裳端着刚熬好的药，推门而入，见玉锦笙半撑起身子，很是欣喜，跑过去扶着她。

“清裳，你家世子呢？”玉锦笙环视一圈都没在屋子里找到舒言的身影，疑问。

“玉二小姐，世子现在在书房。几个时辰前漓太子来过，不久便走了，漓太子走后，世子一个人在书房待了这么久。”清裳舀起药，吹了吹。她也闹不清世子是怎么了，玉二小姐能醒过来时好事啊，为何世子一个人待在书房却不肯来陪玉二小姐呢？世子费尽全力把玉二小姐从鬼门关拉回来却自己和自己置气。

“他一个人待在书房做什么？我去看看他。”玉锦笙说着就要起床，却被清裳推回床榻上。

“玉二小姐，你先把药喝了，喝完再去。”清裳把药递给玉锦笙，待玉锦笙一饮而尽，走到屏风后给玉锦笙拿来一件大氅，给她披着。

玉锦笙裹紧氅衣推开书房的门，只见舒言背对着他站在书架前，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能感觉到舒言此时心情不好。她声音沙哑，在冰湖泡了太久，染了风寒：“景澈，你怎么了？”

舒言抿唇不语，没有转身看玉锦笙。

院子里的风很大，玉锦笙转身把房门关上，这才抬步走向舒言。她脚步虚软，身子提不上力气。

舒言倏地转身，疾步走到玉锦笙身前，将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力道大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