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洗手作羹汤（一更）（2/2）

玉锦笙琢磨着他的话的意思，这说明什么？信息量这么大，能在别人家留宿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估计也只有他景澈能做得出来了吧？脸皮够厚。

楚策抱着从若樱那儿抢来的布匹，直奔进玉锦笙的房间，笑嘻嘻地说：“小娘子，你是要给为夫做衣服吗？就知道你贤惠。”

不妨，感受到从书桌旁射来的冷冷视线，他下意识扭头往那儿看，不由得一惊，又说：“小娘子，你屋子里何时又多了个男人？”

‘又’是什么意思？她屋子里何时有过那么多男人？玉锦笙放下盛满水的杯子，被呛得咳嗽，满脸通红，许久，缓过来后，指着站在书桌前的舒言说：“你可看清了，这个不是普通男人，是被全南玥奉若神祗的言世子。”

“哈哈。”楚策尴尬地笑着，隔着珠帘他刚刚的确没看清书桌旁的男人是谁，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觉得我应该传信一封，让你师父把你召回天山好好管束个十年八年，再把你放出来。”舒言声音温凉，手中捧着玉锦笙爱看的小说杂谈。

“舒言，哦不，言世子，我可没得罪你吧。”楚策撇撇嘴，将那匹玉锦笙给风落选的布放在桌子上，冲舒言走去，边走边嚷，满是委屈，想找他理论理论。如果真的让师父把他召回去了，估计他一辈子都不用下山了。师父的脾气，想想就瘆得慌。

“没有。”舒言看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说。

隐在暗处的离影不由得为自家世子拍案叫绝，楚公子真是后知后觉，都敢叫玉二小姐‘小娘子’了，居然还能没察觉到得罪世子的地方。没准是因为楚公子这么称呼得习惯了呢？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过意不去呢？还要跟我师父告我的状。”楚策皱眉撑着书桌，为难地想。

“我乐意。”舒言振振有词，视线依旧投放在小说杂谈上，语气很是不以为意。

楚策语噎，瞪着舒言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玉锦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美男的斗嘴，看来景澈还没有和住在落英阁的楚策打过招呼。

门被人粗鲁地推开，看这动作就知道是阿欢，阿欢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装扮，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舒言不曾离开，嘴里念念有词：“早知道我就不逼着楚策和我一起去花楼了，我要是不去花楼转而缠在姐姐身旁，还能看到比清倌舞姬还要美上万分的男人，能多看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楚策听到阿欢的话后，开心地回到玉锦笙身旁，坐在椅子上，拍手为阿欢鼓掌：“阿欢，说得好，说的太好了。不过清倌舞姬怎么能和言世子相比呢？”

阿欢脸色一变，由兴奋转为尴尬无地自容，她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莲步轻移，走到舒言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给言世子见礼。”

舒言这次终于抬头了，清幽的目光看得阿欢心头一颤，仅仅是看了一眼，舒言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玉锦笙和楚策都很惊讶阿欢这瞬变的举止，怎么看也不像平时疯疯癫癫贪玩的女孩，那教养礼仪倒像是深到骨子里做得熟练恰到好处。

“姐姐，你怎么和言世子认识？跟我讲讲。”阿欢扯着玉锦笙的袖子，撒娇道。

“走吧走吧，再待下去，我怕我们都会成刺猬。”楚策一把拽住沈饶欢毫不客气地说。被舒言黑心冷寒的目光给射成刺猬。他怕再待下去，舒言真的会再次提起向他师父告状的事，额，为了保命，还是先撤吧。一个人走多没意思，还是再带上阿欢一起耍闹才好。

沈饶欢百般不情愿，可力气大不过楚策，只好被迫离开。

玉锦笙吃饱喝足，走到舒言面前，拿起书桌上理好的账册和备注，仅是放在手心看了一眼就惊讶得合不拢嘴。景澈连账册和官府记录的差值都帮她做出来了，效率极高。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托关系去官府查看大夫人做得假账，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谢谢了。”

“八年一度的狩猎大赛又快开始了，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可别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又哭鼻子丢人现眼。”舒言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知道了。”玉锦笙瞪了他一眼，本是想好好道个谢，没想到又被他数落一顿。见舒言没有要走的意思，玉锦笙就捧着账册和备注往相爷的书房走去，把整个房间都留给了舒言，和这个嘴毒的人待在一处，她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气死。

相府很安静，二姨娘和四姨娘都停止了闹腾，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背景深厚的大夫人有朝一日能入狱，而相爷会对他的二女儿重拾信任。

与相府的冷清、人人自危截然不同的是，各个街坊口口相传的大夫人失势之事。大家对此评头十足，古往今来，舆论的传播速度一向是很快的，大夫人入狱的咎由自取、相府被拖累衰落、二小姐的足智多谋……

玉锦笙把账本放在相爷面前，手中的备注一并呈上：“爹爹，大夫人这些年贪污、偷假、漏税的总共银两都在这张纸上，爹爹赶快想法子筹钱上交吧。”

相爷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和柔儿撇清关系，皇上对相府没有过多斥责，接下来我需要做的就是补上这些年来银子的空缺。只是，大理寺对柔儿最终的判定还没出来。”

听到相爷这依依不舍的话，玉锦笙忍不住冷嗤一声：“爹爹不会还想着救大夫人吧？相府被大夫人都害成了这个地步。”

相爷摇摇头，叹息：“我是回天乏力了，这些年对她百般纵容没想到她竟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锦笙，我这些年对你不理不问其实是有苦衷的。”

“所谓苦衷不过是借口罢了，爹爹若是对女儿能有其他父亲对子女的一半上心，我们父女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只能谈相府利益的地步。除非相府有事才能平心静气说说话，爹爹不觉得这很可笑吗？”玉锦笙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大夫人没了相爷救，可是她还有太后撑腰，为什么太后这些天一直没有动作？

“锦笙，你能不计前嫌和我再续父女之情吗？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这些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对你不仅不理不问，还纵容大夫人和其他姨娘欺负你。如今，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是缘分让你来到我身边，在我的视野下成长，我又怎能因为一点私心就弃你不顾？”

相爷说着说着老泪纵横。自若儿去世，锦笙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但他真的无法做到摒弃一切隔阂对锦笙呵护照顾，从前，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对若儿和锦笙的恨意。如今，看到若儿的女儿这么用心尽力地帮相府渡过此次难关，再大的隔阂也该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