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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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十三载,人间依旧。那阉党横行之处试问谁敢自诩忠良。
宦官私府的黑瓦早已连绵一片,盖过了顺天府过半的青天。
而被这黑瓦遮头的少年还浑然不知何为家仇何为国恨。只是一味的挥着手中那把徒有名气的破风,刀是刀,人亦是刀,挥得那一方庭院落不下叶,开不出。
庭院侧廊缓步而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是十五年前的东厂掌刑王奎,如今的他虽平添了些白发,但精神依旧。
王奎朝着少年走去,刀风带着一片碎叶,飞到他的面前,他轻轻捻起这片碎叶,隐隐觉得这叶子碎的十分别致,仿佛能看到燕尾的样子,想到此处,便觉得脖子间袭来一阵寒意。但这寒意早已久远,伤不了他分毫,反倒是平添了得意,只因那锋利的刀早已失去了主人,而那主人的孩子却成了自己的刀......
“义父。”少年见到王奎便收起了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王奎点了点头,如慈父一般。“燕绝,这几日练的如何?”
“燕绝不才,始终不知改如何突破这第四层……白白浪费了这把神器,更辜负了义父的栽培。”少年回着话,眉间不禁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愧意。
对于少年而言,眼前的老人,是老师,是恩人,更是父亲。
他给予了自己一身的武艺,十五年的养育,还有使之立足的姓名,王燕绝。
因此自己的忠、义、孝,都只能报于他。
王奎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机缘未到吧。”
机缘,练习破风剑也许是要机缘,八十几个孩子里,只有王燕绝能让刀刃缠风,那年他不过五岁。
有了这种机缘,王邸中所有的人都对他另眼相看。王邸外的人当然也要侧目,有那些百无聊赖的市井小民,也有危坐高堂的厂公大人。
小民们说道着他的故事,将他视为奇才。厂公要留下他收为己用,将他视为利刃。
但王燕绝并不在乎这些人,这些不过是外人。他在乎的只有他的义父,他的父亲,王奎。
他很庆幸,自己终于得了一种可以报效义父的机缘。
然而机缘是种很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今天有了,明天也许又失了,你抓不住它。
不过,五岁的小孩是想不到这些的,但八岁的小孩也许就能理解了。
因为八岁的王燕绝发现,他再也没办法将破风刀使用的更精进了。
从八岁到十五岁,他刃上的风永远只有四层。
他从一个难遇的奇才,变成了一个幸运的庸才。
但即便是庸才也是也还是有才的,破刀也算是刀。厂公眯着眼,睥睨着俯首的王奎如是说。
因此王奎并没有放弃他,至少是在找到下一个破风的继任者前放弃他。
但王奎也不再寄希望于他,即便破风的继任者也未曾出现过。
王奎今日来,只是因为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诛人心的事,虽然那人已死去了多时,虽然他的身与心都已经作了黄沙。
“说起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托付于你。”
王奎气色凝重,缓声又道。
“我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身子虽还健朗,但许多事也力不从心了,我们府里有不少孩子,可惜能继承我东厂掌刑之位的却没有几个。”
王燕绝低着头,一字一字的仔细听着,他明白王奎的意思,也愿意为他分忧。便毫不犹豫的应允了。
但他这样一个小孩,虽长了十五岁的年纪,却不太通人情,全然不知继承东厂掌刑之位意味着什么,还一味的高兴,以为自己才是王奎最看重之人。
王奎看出了王燕绝脸上的喜色,但却佯作悲伤之态,眼中泛着泪。
这是鳄鱼的眼泪,是狐狸为兔子留下的眼泪。
“掌刑之位,一定要落在自己人手里,也不至于将我摸爬滚打近六十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只是难了你,要受宫刑之苦……”
“无妨,燕绝深知这其中的厉害,若我不去,我们的势力便断了,这王邸,怕是难以为继了。终须有个人去守住您的基业,我愿意当这个人,不计辛苦。”王燕绝的喜色并没有被冲淡。
王奎听到这话,笑了。这笑是多面的,是开怀,是欣慰,是感动。但是,王燕绝看到的这一面是认可,王奎看到的这一面是嘲讽。
王奎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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