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花落滋珠芽（1）（1/2）

大长老是个思想比较传统守旧之人，但听了沈佳人的话并没异议之声，只是一直在沉默之中。

在众人明哲保身选择默不作声之际，处事较为圆滑的五长老插话道：“佳人提议是好，但大长老日理万机，恐怕很难抽出时间来教导太多学生。”

“身为家族长者不该独揽大权，应该把族中烦琐事务分派到其他家族要员手中共同分担。”沈佳人说这句话时目光异常坚定，看得出她已经抱了不顾一切的决心，“而一家之主首要任务是要培育下一代，把目光放在将来之上。”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涛听到女儿僭越之言不禁大骇，马上出言完场，“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请大长老不要见怪。”

“老夫受前任族长所托任重道远，为了家族的兴盛焉能事事不亲力亲为。”大长老听到徒弟对自己的不理解，不禁有些痛心疾首。

“家族的兴盛不是一两个人之功，所谓孤掌难鸣众志成城，一个家族之所以强大是族中所有成员同心协力无私奉献的功劳。”沈佳人继续据理力争没半分示弱。

大长老最怕人在背后说他偏于己见处事不公，既然沈佳人把事情抛开来说，他也绝无理由置之不理，当即把例会时间延长命在场中人留下对此事作一个更深入的研究探讨。

经过长约半个时辰的讨论商议，长老们最终还是否决了沈佳人的提议，一切维持原状。大长老也宽宏大量并没有责怪沈佳人的一系列无礼举动。家族的月度例会有惊无险地和平散去。

倍受打击的沈佳人没去找大长老学法，而是独自回家继续把自己关在闺房中。她懊恼地躺在芬芳的软床上双手枕着头仍在思量家族的将来，她逐渐清楚腐朽的思想已经在当代人的骨髓中生根，要这些人改变他们愚昧的想法几乎已是不可能之事，要变革必须从孩童一辈开始，更要从文字读物中循序渐进地灌输这种平等无争的思想，当想到此处她整个人豁然开朗。

次日沈佳人又做了一个震惊全族的疯狂决定，她竟然主动请求退出大长老师门，而且立志放弃修法转而学文。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长老乍闻此言觉得沈佳人的疯狂程度已经达到疯癫的境界。

“一个人不应该以武力和修为的高低作评定，倘若一味以修为分高低定轻重，族人之间就会互相攀比，明争暗斗甚至自相残杀，徒儿认为人最重要的是品行，只有品德高尚才能使人心服，即便是学文学艺将来也能为家族甚至国家作出巨大贡献。”沈佳人对自己的决定并没半分动摇。

还在愕然的大长老捋须的手掌已握成了拳头，但当他见到沈佳人那双如一舀清泉的坚定目光，他内心的气不知为何竟然生不起来，只有无奈地叹息道：“既然你我无师徒之缘强留也属枉然，你要去便去，从今往后不许称曾是老夫徒弟，你好自为之吧。”大长老决断的洁白袍袖狠心挥下时师徒的名分也就此而绝。

“徒儿蒙受师傅授业大恩，未曾报答本不该离去，但徒儿真不能只求己安再留在师门，睁睁看着家族人心变质，我要试着凭自己微薄之力去改变这一切。”重情重义的沈佳人见到年迈的恩师，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内心无比的愧疚，但她非常肯定自己此刻的决定是正确的，对师傅的这分栽培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不停地磕头又磕头，每一下都咚咚有声。

大长老是个果决之人转过了身就一直只用冰冷的后背对着沈佳人，此时他也被对方的真情感动，忽然忆起了沈佳人昨天在例会中的那些话，到底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错了？家族在自己墨守成规的管理下是否已经真如沈佳人所言，开始逐渐走向衰败，他心中突然对沈佳人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抱着非常大的期待，忍不住苦心叮嘱：“既已认定之事绝不可轻言放弃，就算再难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师傅教诲弟子必定铭记于心。”听到师傅语气变软的嘱咐之语沈佳人不禁大喜，她知道师傅已经原谅了她的任性选择。

“不许再称老夫为师，你们师徒之情已缘尽于此，赶紧去吧。”大长老始终没转过身来，语气依旧冰冷。

沈佳人一再拜别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熟悉又温暖的地方……

当晚沈佳人将已辞出大长老门下之事与父亲沈涛如实道出，沈佳人竟然主动地放弃了族中所以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位置，家中所有人包括弟弟沈德在内都觉得此事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沈涛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当场把沈佳人骂得狗血淋头，声音震动了整个北家。但沈佳人仍旧不以为然脸上全无悔意，吹胡子瞪眼的沈涛恨铁不成钢一度要与沈佳人脱离父女关系。幸好得沈夫人极力劝阻沈涛才收回了成命，但从此之后他再没关注过沈佳人任何事，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么一个女儿，让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