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情非罪(2/2)
句句不提自己,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所放心的唯有我一人,而他将他那么珍而重之的女儿交到我的手中,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若活着,必护她长乐长安。
这话我不说,他也是知道的,若不然,他也不会把沈长安交到我的手中了。
看我接过婴儿,沉霄如释重负。那夜,如初见一般,我陪他喝了一夜的酒,他讲与风淄衣的相识,讲与她相恋,讲与她生活,可唯独不讲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在我追问下,他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夺了一个风氏嫡支男人的舍,然后受了天谴罢了,我怕今日顶着那具皮囊来见你,你可能识不得,所以才用了原来的躯体。”我记得,说到此处时,他抬头望了望天,唇角的笑悠然:“日后,你我再见时,我可能已经变了个样子,你可能也认不得我了。”
没等我追问他夺舍的原因,他就自顾自的开了口,“我活着,便要陪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死了,也要与她同穴而眠。”
这算是他的解释,也算是他留给他女儿长安――风淄衣口中的沈孽、后来的风孽云的遗言。
一夜过去之后,他便离了冥府,而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他口中的“她”指的便是人间新冕风淄衣。直到后来,我带着适应不了冥府气候的长安到了人间时,从流传在十八都的那关于新冕的传说后,才从蛛丝马迹中窥见了沉霄与风淄衣的故事。
当时,我只是猜测。后来,到长安五岁时,风淄衣找来,证实了我的猜测,但是,她的身侧跟着那么多人,我并没有找到昔日好友的气息。
如我所料,风淄衣第一任凡人丈夫沈云便是妖皇沉霄,而沉霄珍而重之的长安是风淄衣口中的“孽”。
何为孽?
孽字释义:恶因,恶事,邪恶;妨碍修行的种种罪恶;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多妻制下指妾及其子女。
原来在风淄衣心中,沉霄的长安,便是这种……东西。
我不知该怒,还是无力。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沉霄与风淄衣,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也不会做出什么。
可是,风淄衣千不该万不该,拿着我养了五年的长安给她的风素仙做上升的阶梯。
那年,人间那个姓与名皆记在了三界史书之上已有千年的帝师现了踪迹。而那帝师――暮云深有言:他来人间三千年,行人间三百万千里路,只见十八都之中唯有沈孽一个弟子。而风淄衣寻来,完全是因为她想要替风素仙夺了长安的舍,让她替了沈孽做暮云深的弟子罢了――毕竟,世上曾现的,姓名皆记载在三界史书之上的帝师唯有玉无缘与暮云深两人,而帝师弟子,最后无一不是立在众生之颠的人物,就如昔日龙皇凤皇还有地藏王一般。
――她就为了这样的理由,差点夺了长安的性命!
亏得暮云深明察,长安才得以安然,可是,从浮罗都归来之后,长安在没了孩童天真无邪的笑颜。
她说,我生于风淄衣一时孽念,当名沈孽,哪能再唤作长安这样干净的名字呢?
她说,她的父亲只是一介凡人,可她想要一人成就一个神族,让父亲即使身死,也要让他站的众神齐平。
她说了很多,之后岁月,她却再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跟我哭闹着要父母,也没有哭过,更没有在跟我和她的老师暮云深撒娇,喊过一声疼。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跟她说过,她的父亲不是凡人,而是妖皇沉霄,之后,大概我也不会再跟她提起了。
我一直坚信沉霄还活着,长安,不,沈孽也是这样觉得,直到很多年后,她从风淄衣弃了她的那处边荒,寻到了一哭曝在荒野的、与她血脉相引的枯骨,终于哭的像个孩童。
那的确是沉霄的骨。
可我相信总会有一日,那人会推开柴门,道一句,故人归。
――老师,你怎么突然流泪了。
我突然听见故庭燎说。
是我流泪了吗?
用手抹过脸时,果然摸了一手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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