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圣心做文章（1/2）

哄完了徐生朴，薛瑾瑜又开始头疼严怀瑾让她写的节略来。自古有云：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让她一个从未与圣人谋面的人，如何揣测圣心？薛瑾瑜坐在炕上，对着炕桌上的宣纸，枯坐了一上午，辛嬷嬷端着一盘水果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脸的愁容。

将炕桌上的文房四宝收拾了，放到一旁，辛嬷嬷放下水果，取了一颗枇杷，剥了皮去了籽儿，放到雪兰拿过来的小碟子里，放到薛瑾瑜的面前，“这是严家老夫人送来的，说是御赐的贡果，姑娘尝尝，甜不甜？”

“小姨母那里有吗？”薛瑾瑜看着淡黄色散发着清香的枇杷果肉，问辛嬷嬷。

“有，严家人送来半篓子，夫人留了一盘，给舅老爷送去了一盘，徐家老夫人院子里一盘，剩下的都送到咱们这儿来了，我洗了这些，剩下的放在拔筲里，吊在井里镇着，能放上三五天还新鲜呢！”辛嬷嬷用手给她抿了下头发，看着她用小银勺子一点点挖了果肉吃。

薛瑾瑜尝了一口，软滑香甜，又挖了一大块，送到辛嬷嬷嘴边，“嬷嬷尝尝！”

辛嬷嬷躲不过，张嘴吃了，“好甜！”

“嬷嬷也吃，剩下的给云舒她们是个分分，让她们也尝尝。”薛瑾瑜想着，都是小孩子，哪有不嘴馋的，尤其是新鲜难得的果子，干脆大家都尝尝鲜。

雪菊欢呼着领了枇杷，跟云卷云舒去角房吃，雪兰就在外间一边守着，一边吃了，辛嬷嬷把剩下的一个也剥皮去核，放到小碗里，“嬷嬷年纪大了，不爱吃果子，还是姑娘吃吧！”

薛瑾瑜又吃了半个，剩下的就说吃不进去，辛嬷嬷无奈，带着笑，吃了下去。给薛瑾瑜洗了手，辛嬷嬷看她又提起笔，对着纸发愁，坐在炕沿上问她，“姑娘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愁成这样？”

薛瑾瑜挑能说的，推说是闺学师傅给留的功课，跟辛嬷嬷说了，辛嬷嬷很意外，“闺学里都是姑娘家，又不必考进士，议论朝政做什么？”

薛瑾瑜含糊着打马虎眼，“先生说，以后我们要跟人交际总是要了解一点的，连邸抄也要看的，不然很容易给家里惹祸。”

辛嬷嬷想了想，将来姑娘出阁，要是嫁到平常人家也就罢了，万一要是官宦人家，这朝中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好些，万一跟别的夫人结交时做的不妥当，惹得圣人怀疑结党营私，那可是大事。闺学里的先生们还是考虑得很周全的。想到这里辛嬷嬷就接着讲古，给薛瑾瑜介绍起来宫里主子们的关系，以及各位的脾气秉性，给她作参考。

薛瑾瑜听辛嬷嬷讲了快一个时辰，心中对圣人，皇子，皇后，德嫔，乃至早夭的昭明太子，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心中开始盘算起了怎么写下来。辛嬷嬷讲完了，看她凝眉思索，似乎有了腹案，就给她磨起了墨，薛瑾瑜开始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列出。

圣人心中既然属意六皇子，那就会想办法保护好他，毕竟现在六皇子才十四岁，羽翼未丰，而二皇子早过了而立之年，五皇子也二十有五，都在朝中浸淫多年。尤其是五皇子，亲舅舅是吏部天官，外祖父位列三公，权倾朝野，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任太子的人选。更重要的他还是嫡子。

而二二皇子，在照明太子去后，占了个“长”字，而且也在朝中经营多年，一贯以文士自居，博得了不少文人的好感，连之前睡了八公主陪媵的事，都有人为他美化，说是有人设计陷害，谁都知道，去做蛮夷的女人，怎么能比得上留在京城，做皇子的女人呢？如果不是那些女人主动勾引，二皇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还有人说什么“食色性也”，连孔圣人都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过是几个女人，收用了又能怎么样？不是后来也选好了后补的人选，没耽误八公主出嫁吗！

但是，一旦五皇子成了阉人的消息传出来，朝臣们不会支持一个不能有后的废人上位，五皇子的外戚，也不会将原来唾手可得的权势，拱手让人。必然会与平庸到愚钝，又好色的二皇子达成协议，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够再与二皇子抗衡，到时候，六皇子面临的不只是失去竞争的机会，甚至可能命不久长。毕竟，无论是见过六皇子的权臣们，还是六皇子的老师们，都曾经暗地里称赞六皇子，“有当年昭明太子之风范”。

而当年的昭明太子，就是因为太过聪慧通透，又有智谋，为现在的皇后，当时的继后所不容，原本身体十分康健的昭明太子，在继后被册封之后，健康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十几岁的年纪，就因为头风日益加重，而溘然长逝。刚巧，就是六皇子现在的年纪。谁又能保证，这种事情，在天家不会再一次发生呢？毕竟，天家无父子！

所以，圣人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能让两方势力又机会联合起来，只有让五皇子与二皇子势均力敌的争斗，给两个人创造机会，让他们都从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是圣人心中未来太子的不二之选，这样他们对待六皇子，要么就是没精力在意，要么就是打算拉拢到自己这方，无论哪种对六皇子都没有坏处。

五皇子和二皇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另一个必然也会势力大受损失，到时候，如果是五皇子略胜一筹，那么只要放出他已成阉人的消息，他通往帝王之路的天梯，自然就被折断了。如果是二皇子把五皇子踩在脚下，只需要对外宣称，是二皇子暗下毒手，害了五皇子绝嗣，那外戚的势力，必然会与二皇子拼的不死不休，绝不可能有联合的可能。那么，两方人马在综合考虑之下，最好的选择，也是仅有的选择，就是六皇子了。

结论就是，五皇子与二皇子两人都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黄雀，实际上，后面还有个手持捕雀网的圣人。那捕雀网就是五皇子“被阉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