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和亲三（1/2）

天光初绽，同样一夜未眠的德嫔，仔细梳洗妆扮了，细匀铅粉，慢涂胭脂，将伤心难过与牵挂不舍，统统掩盖，微笑着，亲自去唤六皇子起床，温柔地陪着他用早点，叮嘱跟着服侍的人好生伺候，牵着手，送他出了吟心宫去国子监读书，站在宫门外，直到完全看不到了人影，才转回身，回了房，。然后又操心着六皇子的午膳，晚膳，一日两次点心。还有冬衣棉鞋，文房四宝，等等等等，忙得没有片刻空闲，直到六皇子回来，吃完晚饭，做完了功课，窝在她身边，讲起他听到的，八公主出嫁的一些事情。

“最后，是母后亲自祝祷，希望与八姐姐，‘此生此地，永不相见’，刘大学士说，这是母后在祝福八姐姐，和合美满，不被休弃。可是我不想这样，我希望有一天，八姐姐能够跟母亲再次团聚，永远不分开！”

德嫔听了，十分惊讶，看着面容稚嫩的六皇子，心思百转千回。

“恐怕还要母亲辛苦很长时间，花心思照顾我，等我足够强大，能够保护母亲，和八姐姐的时候，我保证，会让母亲与八姐姐，母女团聚！”六皇子攀着德嫔的脖子，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好，母亲一定尽心照顾我皇儿，尽全力助你！只是我儿，也不要忘了今日所言。”德嫔轻轻抱住六皇子，同样轻声耳语道。

两人击掌为誓，然后相视一笑，从此风起宫闱。

黄昏，白嬷嬷带着人，站在正阳宫门外，远远看见轿子，快步上前，迎了上去。亲手打了轿帘，跟五皇子妃的心腹涨嬷嬷，一左一右，搀扶腹部还不见隆起的五皇子妃，下了暖轿，小心的跨过尺余高的门槛。进了含香殿给皇后娘娘请安。从此，五皇子妃就住进了正阳宫的西偏殿。

转眼就到了大雪节气，徐秉文亲自去找了小德生请了假，要出宫去几日，名为染了风寒，出宫修养，估计要冬至以后才能回来。小德生也乐得送他个人情。像他们这些无根之人，还是要做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说句诛九族的话，都看着他是天子近侍，备受恩宠，可谁又知道，这天什么时候回塌呢？万一真有一日落魄了，今日给徐秉文行了方便，日后也许就是给自己多留一点退路。

徐秉文就穿着褪了色的一身蓝布棉袍子，赤手空拳的出了宫门。找了个破旧的拉脚骡车，午时过后，到了柳条胡同，给付车资的时候，顺手多给了五个大钱，在车老板感恩戴德的感谢，恭维声中，徐秉文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老雍军闲来无事，总爱在徐生朴送来的新门房，一家所住的前门倒座间里，跟着门房喝喝茶，嗑嗑瓜子，打发时间。听到脚步声响，老雍军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一眼看见了徐秉文，马上精神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三两步就冲到了门口，动作干净利落的跪地磕头：“小的雍军，给爷磕头，多少年不见了，爷一切安好？”

只把门房看得发蒙，不知道这是那方贵客登门，跟在老雍军身后，也跪下了。徐秉文呵呵一笑，双手搀扶起老雍军，“我一切安好，看着你身板还硬朗，你老婆孩子都好？”

“好好，都好，劳爷惦记着。”老雍军用袖子抹起了眼泪，转头看见门房还木木的跪在那里，一脚踢过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回禀夫人和小姐，舅老爷到了。”

“啊？哦！”门房这才连滚带爬的起身，登登登的冲进院子，到二门禀告去了。老雍军跟在徐秉文身后，两人慢慢朝里走，身后，门房家七八岁的小子，从倒座里缩头缩脑的出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门。

韩舜华得消息，立即放下手中正在看的账册，带着薛瑾瑜去二门迎接。看见徐秉文的一刹那，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松开了拉着薛瑾瑜的手，扑了上去。徐秉文被撞得一个趔趄，好笑又感动的拍了拍韩舜华，眼圈也有些发红。“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当心被人笑话。”

“好一会儿，韩舜华才松开了手，有些羞赧，嘟着嘴道：“这个家里，没人敢笑话我。”

薛瑾瑜就这么站着，看他们舅甥情深，等两人发现她的存在。终于，韩舜华想起要介绍自己的小外甥女，回身招手，“丫头，傻愣着什么，还不快过来见礼！”

薛瑾瑜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蹭过去，心中纠结，究竟是要认真按辈分称呼，还是装傻，蹭到两人身边，终于下定决心，仰起脸，很无辜的道：“舅舅！”

叫得徐秉文一愣，随即大笑着，弯腰抱起了薛瑾瑜，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你得叫我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