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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难缠的Boss(2.3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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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邵阳静静地听着,忽然打断她,“你还记得当初离开时我说的话吗?”

一口羊肉梗在倪筱尔的嘴里,差点没被呛住,“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她镇定自若地咳嗽完之后,抬起了身子,笑嘻嘻瞪着无辜的眼睛瞧着陈邵阳。

她自小便是这样,不想回答的事情一律装疯卖傻当没听到。

他是那样了解她,明知道再多的逼问也不会有结果,却仍是忍不住说:“筱尔,我不知道你和单亦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逃婚,即便现在你仍是嫁给他了,我仍旧想要问一句,你爱他吗,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吗?”

终究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上,避无可避。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昏暗的灯光下,陈邵阳的侧脸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柔和,怔怔看着这样柔和的男子,倪筱尔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过得不幸福,他是真的会奋不顾身带着自己远走天涯的。

可是,无论过去她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她不能自欺欺人。

“邵阳哥,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他对我很好。还有就是……”挣扎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认真说道:“逃婚之后我发生了车祸,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虽然我脑海中没有与你一起长大的记忆,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是很重要的朋友,邵阳哥,就像你永远站在我身边一样,我也会一直做你的筱尔妹妹。”

一番话说完之后,她才发现喉咙干涩得有些发紧,她不知道陈邵阳会是什么反应,可是至少,她想要坦诚。

倪筱尔最终没有等到陈邵阳的回答,李萱儿一个紧急电话call过来,他不得不提前离开。

一路上心情起起落落,等进了家门才发现客厅里连灯都没开,想来单亦宸应该回来得没有那么早,倪筱尔奔波了一天,懒得洗澡,她径直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走进卧室,四仰八叉地倒在自己床上。

“啊!”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忽然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慌乱地打开灯,只见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身长腿长的大男人。

男人似乎不太适应明亮的灯光,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没睡醒,搂着倪筱尔重新倒下。

“喂,单亦宸,等等……”她嘟囔着想要重新坐起来,谁知道他大长腿一压,将她乱蹬的小短腿夹在了中间,低沉警告道:“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倪筱尔气撇嘴,不要脸,臭流氓。

“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想我啦?”她笑嘻嘻伸出手想要拽他新长出来的胡须,被他抓个正着,也不睁开眼,他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跟啃猪蹄似的狠狠咬了两口,疼得倪筱尔“咿咿呀呀”胡乱叫唤。

啃到一半,他微微蹙眉,“什么味儿?”

糟了,刚刚吃完烧烤忘了消灭身上的孜然味儿,她努力抽出蹄子,嘿嘿笑着,“能有什么味儿?不就是一股子臭汗味儿嘛。”说着心虚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直奔浴室而去。

单亦宸撑着床起身,双手环抱斜倚在浴室门口,看着她盘头发刷牙洗脸,忽然觉得十分动人。

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白天在军区工作时,脑海里来来去去都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不在焉地将一页文件反复看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小莫关切地上前询问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要是能将倪筱尔缩小放进口袋里随时带走就好了,他忽然自嘲自己的孩子气,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神思不属。

单亦宸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脸搁在她脖子里,本想说几句温情脉脉的话,只是敏锐如警犬一般的鼻子终究还是闻到了几分蛛丝马迹,顿时脸色一黑,“你居然趁我不在跑去吃羊肉串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吃那些路边摊吗?”

倪筱尔梗起脖子,一脸大义凛然,“我就是吃了,怎么啦?能吃是福!再说了,我就吃了一点点而已……”

眼见倪筱尔不听话,单亦宸顿时上前就拎起倪筱尔,大掌狠狠招呼上她的屁股,倪筱尔疼得胡乱挣扎,“单亦宸,我要找回我的人权!”

单亦宸冷哼一声,“人权?你在我面前只有妻权!”

他本是随口一说,然而她却当了真,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眼睛闪闪发光,“妻权?说说看,都有哪些?”

他微微一笑,“第一条,允许你爬上我的床,次数不限。”

她哭笑不得,“第二条?”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条,允许你生下长得像你和我的孩子,人数不限。”

她彻底无语,却依旧寄希望于第三条,希望能翻身农奴把主做,“还有第三条呢?”

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他俯身下去,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含糊说道,“第三条,允许你只爱我一个人,时间不限。”

她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这下完了,早知道他霸道独裁又傲娇,却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要想在他身边翻身做主,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a城的冬天来得极早,总是夹杂在夏天和冬天之间悄悄地一闪而过,落地的枯叶辗转反侧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在一个飘着冷雨的清晨迎来了立冬。

窗外寒雨不断,就在这萧瑟的季节里,刘雯雯的病情治疗方案渐渐有了眉目。单亦宸找了一位国外的权威医生,据说能帮刘雯雯进行骨髓移植以及后续治疗,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单亦宸亲自带着刘雯雯去美国与医生沟通了。

倪筱尔高高兴兴地提他收拾着行李。丝毫舍不得或是怀疑的心思都没有,倒叫他不高兴起来。“你就不怕我与她旧情复燃?”他十分认真地问道。

倪筱尓扬起小脸,一脸傲娇,“不怕!反正我现在的人生有了依靠,谁怕谁呢!”他立马想起了她所谓的依靠,不是陈邵阳还能是谁?

低头严肃地思忖了很久之后,终于不咸不淡说道:“一个周后来机场接我,到时没见到人,后果自负。”

切,哪有这么威胁人的?倪筱尔撇了撇嘴。

眼看着飞机起飞,倪筱尔在勒孜青反反复复的叹息声终于回到了锦风律所工作,单亦宸依旧不希望她婚后工作,用他的话说堂堂单家还养不起一个倪筱尔吗?

倒是勒孜青一反常态地催促她早些回律所工作,想来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倪筱尔开着自己的银灰色爱车在锦风大楼下停住前方一辆车的主人正在慢慢倒车,令她无法动弹。

她耐心地等候,顺便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抹了一下,车身忽然猛烈地一震,手中的口红随着惯性在嘴上拉出了一条痕迹。

来不及擦掉脸上的狼狈,倪筱尔一颗心全部系在了爱车上,急忙下车查看,只见车灯已经被碾碎,车身上还有一块巨大的划痕。

倪筱尔心痛地眉头紧蹙,这辆车虽说不贵,可到底是父亲倪震送给自己的大学毕业后第一份礼物。

闯祸的事主下车了,散漫地靠在倪筱尔的车旁,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赔吧,说说看多少钱。”

倪筱尔愤怒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不长眼的肇事者,只见对方长相清秀,穿着一件橙色夹克衫,拉链随意地敞着,夹克里面还塞了件看不出颜色的t恤,不伦不类看起来十分奇怪。

她深吸了一口气,庆幸冬天冰冷的空气有助于压抑怒火,“先生,请你留下自己的电话,我会联系保险公司看过之后再报出合理的赔偿价格……”

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噗嗤”笑了,“你是锦风律所的律师?”

倪筱尔不卑不亢地回应,“没错。我是倪筱尔律师,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对方十分诚实地表示,“第一次见到长得像女鬼的律师,真是叫人觉着新奇。”随意指了指她脸上的口红印,他扔给她一张名片,眨了眨眼睛,“记得call我。”

被扔出的名片在风中翻了好几个跟斗,最后跌进了一个水沟里,被渐渐泡开。

倪筱尔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还有比冯潇霆更无知更粗俗的男人,顿时忍不住扶额叹息,努力告诫自己人生还长,动怒伤身。

从电梯出来之后才发现,勒孜青居然站在门口一脸失神的模样,一见到自己顿时眼睛亮了。

“筱尔,人家都已经到了,你怎么现在才到?”一见到倪筱尔,勒孜青的整个人似乎都活过来了,她眉飞色舞地将他拉着一路往办公室里走去。

“我跟你说,里面这位客户十分难缠,你自己看着办吧,能够应付他多久就能应付他多久,总之我的宗旨是,不打人就行。”

十分严肃地跟倪筱尔交代完毕,勒孜青一把将她推进了办公室,“咔嚓”一声,居然将门给反锁了!

倪筱尔吃惊地回头扫了一眼传说中的客户大人,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就是刚刚在楼下遇到的那一位。

她微微有些头疼,很明显,对方也十分不悦。

“勒孜青呢?不是让她给我找个美女律师来沟通吗?”浑身上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他一脸嫌弃说道。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笑容亮出来,“这位先生,咱们先聊一下案子?”

“这位先生?”他琢磨了一下倪筱尔对他的称谓,忽然眉头一挑,“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现在居然还有不知道我是谁的人?”言语间的自大已经超过了单亦宸的等级。

倪筱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鬼才知道他是谁呢,就算是人民币也还有人不认识呢!

她决定不绕弯子了,直接拉开门,干脆利落地表示,“这位先生,要是想打官司,请留下,要是不想打官司,直接从这个门出去左拐,好走不送。”

门外锦风律所的工作人员们集体打了一个寒颤,同情的目光纷纷朝倪筱尔看来。

到底不愧是脸皮比别人厚些,那人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勒孜青眼光真差,这么沉不住气的律师也能让她入行。”

他径直绕到办公桌后面,忽然拿起文件扔到倪筱尔面前,“本季营业报表你仔细看看,为什么这段时间你的工作效率会下跌百分之三十?听说这段时间你忙着结婚?即便是如此,工作也要努力完成好,锦风律所不养废人。”

最后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难听了,倪筱尔几乎是被轰出来的,她错愕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和刚刚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脸,瞬间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喂,他是谁呀?”拉住保洁大妈的手,只因为围观的同事早在他的骂声中作鸟兽散状了。

保洁大妈鄙夷地瞪了倪筱尔一眼,“新来的大boss你也不知道?接替勒小姐的。”

什么?公司换总经理了她却不知道?那勒孜青呢?

她冲到勒孜青的办公室,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桌上只留着一封简短想信,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思念单亦荃,去边境重新找他了云云,希望倪筱尔能够与新总裁和睦相处。

据说新来的这位总裁名叫凌宇轩,据说他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念美国名校,是个十足的学霸,据说他家财万贯女人缘爆棚……

当然,这些据说都是倪筱尔从扫地大妈和职员们的八卦听来的,至于其中可信度有几分,就只能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但是从倪筱尔的角度来看,明显这些据说都是不成立的。

她低头翻了翻留给自己的案件,有些崩溃,抬头看向坐在桌子后面那位打游戏的boss,她有些火大,“为什么这个月分配给我的案子全部都是陈叔家的小猫被车撞死,李婶家的小狗被隔壁邻居药死这种零碎小事?”

百忙之中从屏幕前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他笑了笑,“资源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已经旷工一个月了,还想拿到好case?”

“lucy也请了一个月的假,为什么能够拿到瑞雨公司的案子?”

凌宇轩微微一笑,“她长得比你漂亮,事业上也比你有野心,换做是你,你会把好资源留给谁?”

倪筱尔从办公室走出来,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是的,凌宇轩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够有野心。

翻了翻手里的案子,她振作精神,无论是大小事情,做好了就行。

正埋头在资料里凝神工作,忽然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只见lucy踩着高跟鞋窈窕地走到自己面前,冲自己嫣然一笑,“筱尔,我要专心于瑞雨公司的大案子,这些鸡毛碎片的小事情,就都交给你了,麻烦了。”

冲倪筱尔眨了眨眼睛,lucy又像一朵云似的飘走了。

翻了翻堆满桌子的鸡毛碎片案件,她忍了又忍,谁叫自己没有野心没接到大案子更没讨得凌宇轩欢心?

罢了,想开一些。

倪筱尔咬着牙化悲愤为动力,接连一个周加班加点,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了,然而凌宇轩似乎专门跟她作对,没过几天,她好不容易接到一件像样的case,他居然勒令她将工作移交给宋越。

“宋越资历比你深,打这方面官司比你更有经验。”他振振有词。

好吧,他现在是老板,他说了算。

倪筱尔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恨不得能够一巴掌将他拍扁。

傍晚正在加班时,凌宇轩敲了敲门,见倪筱尔连头都不抬,顿时微笑道:“工作这么认真,连我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其实是压根不想看见你那张脸,倪筱尔默默在心里追加了一句之后,终于露出官方微笑,看向老板,“总裁,刚刚真的是太沉浸在工作中了,有什么事吗?”

凌宇轩双手插兜,一派随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外面下暴雨了,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倪筱尔顿时一怔,她今早的确没有开车来公司,他注意到了?

虽然他很细心,不过还是不要了。她摇头拒绝,坚决不跟这位难缠的老板坐同一辆车。

凌宇轩也没有坚持,很快,整个办公大楼只剩下了加班的倪筱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腕表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八点了。

冬天的夜晚原本就黑得很早,沉沉的夜色又加上疾风冷雨,倪筱尔忍不住抱紧了双臂走进电梯,按下一号楼层,忽然发现电梯没反应。

她继续按了几下,办公楼的灯忽然全部熄灭,电梯直直朝下坠落,倪筱尔吓得浑身冒汗,急忙身体紧贴电梯,顺便按下了每一层楼的按键,电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终于在第十层停下,电梯门却是死也打不开。

她急了,按响了求救键,“喂,有人在吗?我被困在电梯里了!”大声喊了好几句,始终没有人应答,倪筱尔的心砰砰乱跳,总觉得似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陷入困境中的自己。

她又拍打了几下电梯,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她终于完全放弃,算了这种时候,除了保安大叔,这栋楼根本不可能有人存在。

她蹲了下去,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电梯忽然开了。

她从围巾里将脸露出来,立刻看到了提着工具箱的保安大叔和站在面前的凌宇轩。

见她精神萎靡,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凌宇轩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说出两个字:“活该。”

倪筱尔瞪着他潇洒的背影,忽然恼火地追上去,“喂,凌宇轩,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走了几步之后,大厅里的灯忽然再次暗了下去,漆黑一片的四周,只听到保安大叔不耐烦地咒骂,似乎是电路坏掉了。

脑海里蓦然闪过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场景,倪筱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正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移动,一个黑影忽然蹿到了自己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倪筱尔吓得哇哇大叫,抬起脚就朝对方的脚上踩去,对方吃痛,顿时怒喊出声,“倪筱尔,是我!”

是凌宇轩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地任由他牵着,一路将自己带出大厅,对面霓虹广场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她甩脱凌宇轩的手,匆匆说了句谢谢,就沿着街道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进入一家酒吧,他懒洋洋地坐在吧台上,心不在焉地喝着酒。

酒保殷切地凑上来,“凌少最近怎么都不带其他女伴来这儿了?”

凌宇轩轻描淡写地灌了一口酒,“没意思。”

酒保嘻嘻笑道:“凌少眼光高,不像我,有女人能看上我就很高兴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旁边一对正在吵架的男女,“你说人生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这回事呢?”

又是一出狗血的闹剧,女人将酒泼到了男人的头上,男人脸色铁青,拂袖离去,将女人留在原地。

女人无声地哭泣,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看起来楚楚动人。

凌宇轩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忽然走过去,将一方手帕放在了她的面前,“妆哭花了。”他微微笑道。

抓住手里的帕子,她仰起头,泪珠顺着脸滑落,“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幸,而令我不幸的人却过得那么幸福?”

仿佛从女人绝望怨恨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却将名片轻轻放在了她面前,安慰性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次日,锦风大楼的保安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面前走过的长发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乎在一个小时之内,叶苗苗重返锦风律所的消息传遍了整栋大楼。

所有人都清楚叶苗苗的回归对于倪筱尔来说意味着什么,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的同时又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太过幸福的人总不会让人太喜欢,譬如倪筱尔。

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熟悉的办公室玻璃墙,叶苗苗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发呆的倪筱尔,粲然一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与你相见,你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倪筱尔自然是不记得叶苗苗与她之间的间隙的,对于失忆后的她而言,叶苗苗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新同事而已。

“总裁说下午大家一起办个party聚一聚,我来通知一声。”她将新的办公用品放在叶苗苗桌上,顺便笑了笑,“听说你以前就在锦风呆过,我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都忘了,你千万别觉得奇怪。”

叶苗苗眼中出现一抹奇怪的神色,转瞬即逝。

她温柔地笑笑,“筱尔,那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倒叫外面那群看好戏的自觉没趣,纷纷悻悻然地散了。

凌宇轩专门在一家高级会所举办了派对,所有公司员工都有被邀请,倪筱尔心里挂念着要去机场接单亦宸的事情,于是悄悄坐在角落里混时间。

“筱尔,大家都在跳舞,你怎么在角落里发呆?一起来嘛。”叶苗苗忽然出现,热情地将倪筱尔拉了起来。

“啊?我……我不会跳舞……”倪筱尔双手摆动连连拒绝,无奈叶苗苗已经将她推入了舞池,立马有几双手同时伸向了她邀约。

倪筱尔顺着目光看去,凌宇轩与其余两位男宾们一起伸出手,一副不答应就绝不收回去的架势。

她忙不迭地接受其中一位男同事的邀请,却听得凌宇轩沉沉道:“我听说倪小姐不会跳舞。”

倪筱尔的手僵在半空,男同事敏锐地察觉到汹涌暗流的气氛,急忙识相撤退。

如此一来,不管倪筱尔跳与不跳,谁还敢当着凌宇轩的面跟他抢舞伴?

搂住她的腰,凌宇轩带着她滑入舞池,他今天难得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了一身黑色正装,头发梳得极高,露出清秀的眉目,分明不是熟悉的人,但乍一看上去,却总是令倪筱尔觉得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她跟随着他的舞步,忍不住轻声问道。

温柔的灯光摇曳下,一向显得邋遢无趣的他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绅士与男人的魅力,轻轻带着倪筱尔转到角落里,他噗嗤一笑,“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

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倪筱尔忽然一脚踩上凌宇轩的皮鞋,猝不及防被高跟鞋踩了一脚,他痛得差点跳起来。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跌跌撞撞跟着他的脚步前进后退,一步小心又踩了对方一脚,这一次比上回更加用力,凌宇轩痛得脸都白了。

唯恐被倪筱尔的七寸高跟再踩上一脚,凌宇轩松了手,阴沉着脸跟其他人交换舞伴。

心中念着要去机场接家里的首长大人,倪筱尔生怕耽误了时间,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吃得太急,顿时被噎住,咳嗽了半天,一杯饮料递了过来,倪筱尔顺手接过灌了下去,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依稀看到叶苗苗担忧的的脸,“筱尔,你好像喝醉了。”

喝醉?不行啊,她还要去接单亦宸呢,她勉强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就好了,苗苗,我先回去啦!”

走了没几步,叶苗苗追了上来,殷勤道:“筱尔,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机场接人吗?我有车,干脆送你去吧。”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倪筱尔急忙拒绝。

“难道你还为以前的事情介意?再怎么说我们也朋友一场,你就不要见外了。”

盛情难却之下,倪筱尔不再坚持拒绝,于是坐上了叶苗苗的车,一路朝机场开去,等到了机场,才发现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单亦宸的航班早就到了。

糟了,该不会单亦宸自己回去了吧?

正心慌慌地四处寻找时,忽然听到一声淡淡的呼唤,“倪筱尔。”

她慌忙回头,人潮中,推着行李朝她走来的不正是一个多星期没见的单亦宸?他身后跟着脸色红润的刘雯雯,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她忍不住扑盈盈一笑,分别时没有落下的眼泪这一刻忽然有些蠢蠢欲动,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她快步跑上前投入他怀里,熟悉的须后水清香,熟悉的怀抱,真好。

“我还以为你自己回去了呢。”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哭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捧起她的脸,忍不住笑着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又吻,丝毫不顾及四周来来往往的人。

她有些害羞,脸红得快要滴血,害怕被人看到,悄悄伸手掐了掐他的窄腰,“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单亦宸单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脸上摸了又摸,有心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好诉说一下分别后的思念,只是碍于四周有人,只能压抑内心的思念,哑声道:“回家床上再说。”

两人甜蜜的气息令刘雯雯忍不住撇撇嘴,她推着行李箱朝前走去,忽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叶苗苗,她热切的眼神正专注地盯着一个人。

朝着叶苗苗的目光看过去,倪筱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单亦宸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任谁都能感受到男人眼里的宠溺与爱意,刘雯雯忽然有些惆怅,为自己,也为眼前的叶苗苗。

在美国的那个星期,她一直住在医院里,单亦宸就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绅士,得体,保持着该保持的距离,除了必要的接触,他从来不肯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去想念从前的感情。

好在刘雯雯早已经将那份痴念埋葬,这段时间历经生死,倪家全家上下都对自己很好,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怀着怨念生活的刘雯雯,现在想想从前做的那些蠢事,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刘雯雯走到叶苗苗面前,挡住了她的目光,“叶小姐好像跟倪筱尔关系不错?”

收回目光,叶苗苗打量了刘雯雯一眼,对于这个女人,她并不陌生,在当初的婚礼上顶替倪筱尔待嫁的女人,可怜,愚蠢的女人。

她垂下目光,轻轻笑了,“我跟筱尔情同姐妹,对于我来说,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刘雯雯弯唇一笑,伸手将叶苗苗的露肩小礼服轻轻整理了一番,而后俯身靠近,细声细气说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的我。”

叶苗苗的目光蓦地变得锐利,与刘雯雯隔空对峙,四周的气氛蓦然变得紧张起来。

眼见叶苗苗戒备地盯着自己,刘雯雯摇了摇头,“你放心,我只是个局外人,这一切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作为过来人,我只是想劝你,永远别招惹倪筱尔。”

在倪筱尔的身边,有一个视她如命的男人,他可怕的存在令她得以保留着世间女人少有的纯真和对爱情的憧憬,刘雯雯既嫉妒又怅然,即便最后放手,却也做不到完全真心地祝福。

“我不像你一样愚蠢,所以我不会失败。”叶苗苗冷冷道,转眼见那对璧人朝自己走来,微笑着迎了上去,“筱尔,单军长,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叶苗苗与单亦宸擦身而过,忽然轻声道:“有缘再见。”

他一怔,然而她早已带着朦胧的笑意远去。

出了机场,单亦宸替刘雯雯叫了一辆车送她回去,自己则与倪筱尔手牵着手安静地轧马路。

冬夜的寒风吹得倪筱尔的耳朵红通通的,她淘气地将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笑嘻嘻倚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大衣,嘟囔道:“还是你身上比较暖和。”

单亦宸将她揽入自己怀里,用大衣将她包成一个团子,极有耐心地给她围上自己的围巾,这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乖乖的?”

“当然乖啦,首长大人的话我哪敢不听?”

“有没有乱看不该看的男人?”他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

倪筱尔蓦然想到了凌宇轩,他算不该看的男人吗?稍微犹豫了几秒钟,已经被单亦宸敏锐地察觉到。

他蹙眉,“倪筱尔,老实交代。”

“好啦好啦,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反正就是,我们律所新换了位总经理,是勒姐姐在美国的大学同学,是个……男人。”

单亦宸冷哼一声,“从明天开始,你必须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倪筱尔知道直接说不行的后果一定十分凄惨,单亦宸可是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她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则想着回去要怎么撒娇他才肯放她去工作。

寂静的长街两旁灯火通明,偶尔有女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总是忍不住用惊艳的眼神回头多看两眼单亦宸。

倪筱尔索性从包里拽出一只口罩给单亦宸戴上,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这样就安全多啦。”

璀璨的路灯下,倪筱尔笑得明艳万分,仿佛一朵陡然绽放的玫瑰,灿若朝霞。

他看得心动,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巴黎见到她的那天,她就是这么笑的,一晃四年过去,当初在街头邂逅的那个少女,现在已经是站在他身边的妻子。

揽住倪筱尔的腰,单亦宸觉得这一刻的时光是如此的奢侈,舍不得让它流逝一星半点。

“筱尔,我爱你。”他忽然抵住了她的额头,像个孩子似的低声表白。

倪筱尔抿唇一笑,“你今天怎会如此奇怪?大半夜的拉着我轧马路,又对我甜言蜜语,是不是做坏事了?”

单亦宸薄唇微勾,“你倒是提醒了我,该回家做坏事了。”他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倪筱尔抱住他的脖子,笑得像只欢快的小鸟,不知道是谁在漆黑的夜空中放起了烟花,漫天璀璨烟花下,单亦宸眼中温柔的神色缓缓漫开,低头吻住了她,辗转深入,缱绻缠绵。

两人撞开酒店的房门,一路拥吻着滚到床上,倪筱尔笨拙地摸索着他的扣子,想要脱掉他的衣服,单亦宸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满眼的好笑,“这么心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眼瞅着男人慢条斯理地脱掉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冲着他晃了晃,“只要你今晚把本小姐侍候好,钱不是问题!”

单亦宸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靠近,忽然翻天覆地之间,她已经躺在了单亦宸身下,还没等她挣扎一番,男人早已轻车熟路地从她的衣服里解开内衣,轻轻松松地扔掉。

“单亦宸,看不出来啊,你脱了衣服简直就是禽兽!”她与他奋力拼搏之余,不忘打嘴仗。

“穿了衣服呢?”他见招拆招满脸坏笑。

她嘿嘿一笑,环上他的窄腰,眼睛发亮,“衣冠禽兽!”

嗷呜一声惨叫,禽兽一口咬上她的脖子,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一夜绮丽。

次日倪筱尔顶着一头乱草双腿打颤地起床,瞥到闹钟上的数字,顿时哀叫一声,“惨了惨了,要迟到了!”

男人神清气爽地穿戴好衣服,玉树临风地冲她一笑,“我帮你请假了。”

倪筱尔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遍布脖子的吻痕,捂住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就算不请假,就这副模样,怎么着也没办法去上班吧。

“单亦宸,你故意的对不对!”倪筱尔咬牙切齿地看着身后不动声色微笑的男人。

尽管倪筱尔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换好衣服又赶去公司,也仍旧遭到了凌宇轩无情地抨击。

办公室里,正埋头打着游戏的他似乎刚刚结束一局,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在一旁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倪筱尔,他笑了,继而恶毒的人身攻击接踵而至,“倪筱尔,你当这里是农贸市场?你脖子上那条老土的丝巾是什么东西?给我马上摘下来!还有,谁允许你昨晚在舞会上提前离场的?”

倪筱尔捂住脖子惊恐地摇头,“我不摘!”

凌宇轩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摘了又能怎样!”

摘了丝巾他凌宇轩当然不会怎样,可是她倪筱尔可就要出糗了!她毅然决然地捂住丝巾不肯摘,他竟也跟这个倔强的女下属掰上了,伸手就去抽她的丝巾。

哗的一下,倪筱尔没能抵挡住他的蛮力,丝巾最终被扯了下来,雪白的脖子上布满了殷红的吻痕,春色无边,暧昧到极致的烙印。

倪筱尔觉得十分丢脸,不敢抬头看他的反应,一阵及时的敲门打破了寂静中的尴尬,倪筱尓及时地戴上丝巾,途中撞到匆匆进来的叶苗苗,她低了头满脸通红地奔出去。

“筱尔怎么了?”叶苗苗忍不住问道。

凌宇轩重新专注于手上的的事情,“比起关心别人,我想你更需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叶苗苗咬唇,“总裁,我会努力的。”

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他笑了,“我把你从酒吧里捡回公司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叶苗苗,明天关于恒生集团的案子你做首席辩护律师,倪筱尓做结案陈词,这个案子赢了,我认可你了,你可以留下来,否则,锦风不会收留你。”

叶苗苗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恒生集团的辩护律师的实力她很清楚,想要赢他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她好不容易恢复自己的职业生涯,绝对不能就这么狼狈地再次离开。

下班之后,叶苗苗说要去书店买几本书,于是拉了倪筱尓一起同行。

“我去买杯咖啡。”进了书店,叶苗苗搓了搓冻的通红的双手,径直去了不远处的茶餐厅。

倪筱尓随手拿了两本书坐下来慢慢等候,许久也不见叶苗苗过来,顿时忍不住朝外张望,只见一辆车子停在马路上,一个男人抓住叶苗苗激烈地争吵。

倪筱尓急忙奔了出去,一把将男男人推开,“喂你干嘛跟一个女人吵?”

男人僵住了,呆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直到倪筱尓拉住满脸泪水的叶苗苗要走时,他才怒吼一声,“叶苗苗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苗苗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躲在倪筱尓身后委屈地啜泣。

“少波,就算我们交往过,也早就分手了,你何苦一直咄咄逼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打掉的,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逼我……”

原来是渣男睡了女人却又不想负责任的故事。

倪筱尓一脸鄙夷地看向蓝少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你的血脉,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痛?”

她毫不留情的苛责和陌生的目光令他觉得心痛,然而蓝少波只是冷冷扫了叶苗苗一眼,“她究竟有没有怀孕她自己最清楚,我只是想告诉她不要再来纠缠我。”

如果说蓝少波一生最后悔的事,那一定是当初分不清楚怜惜和爱情与叶苗苗在一起。

他与她明明彼此清楚不爱对方,却因为相同的心事和寂寞而互相纠缠,如今他厌倦了,甚至从锦风辞职了,可惜叶苗苗仍旧不肯放手。

蓝少波知道自己在倪筱尓的面前已经无疑于是个坏人了,他勉强抑制住波动的心情不去看倪筱尓,直视着叶苗苗。“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明明不爱,何必折磨?

叶苗苗无声地微笑,她藏在倪筱尓身后,默默翕动嘴唇,“你的真心。她拥有的,我也要拥有。”

是的,她就是一个疯狂的强盗,因为蓝少波爱倪筱尓所以她折磨他,只为掠夺他的爱。

即使得不到,也要亲自毁掉,就像现在。

蓝少波震惊地看着她,一巴掌狠狠挥了过去,“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他的手被夹在中间的女人隔住,寒风中,倪筱尓的眼神冰冷如刀,“你如果敢对她动手,我就叫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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