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1/2)
骆谨行命人准备了车辇,与父亲和连重雪一起出宫去连府,走在半路上又遇到同样去往连府的骆骞和连香锦,两只队伍便合在一处。
前方通禀的传命官司来到时,香徕等人才进府门走了没多远。
传今官在门口叫道:“北辽王驾临连府,连府众人准备迎接!”
推着父亲的香徕和三叔连恪、四叔连普,还有连修及几个族人再加上两方其他等全都停下脚步。
香徕知道骆谨行会给自己帮忙,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北辽王搬来了,想了想道:“也罢,当年之事北辽王也算当事人之一,今天便在他面前把所有黑幕都揭开!”
说着让徐澈把父亲信到里面去等待,自己与其他人一起又向府外走去。
香徕这样想,而惊得发懵的连修听到北辽王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妹妹连重雪,以为是连重雪把北辽王搬来给他做救兵,立刻吩咐人把府门大敞,带上全家老幼去接驾。
众人在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北辽王的车驾才出现在连府门前的街道上。
北辽王和连重雪的车辇在前,骆谨行和骆骞的车驾在后跟随。
香徕和连府门前的所有人一起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静静等着,待车驾来到近前,众人一起高声道:“恭迎王上圣驾!”
北辽王与连重雪一起从王辇中走出,朝众人摆手道:“都平身吧,本王听说连府中有热闹可看,便带着连妃和世子一起来了。”
众人又齐声道:“谢王上。”
然后纷纷从地上站起。
此时骆谨行和骆骞及连香锦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走到北辽王和连重雪身后。
香徕偷眼看去,见骆谨行也正向自己看着,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状况如何,香徕微微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说话间北辽王和连重雪已经向府内走去。
不明情况的骆骞和连香锦凑到连修近前,连香锦悄声问道:“父亲,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的无法说清,而她和骆骞又不知道当年事的内情,连修只能说道:“连香徕、连恪伙同外人坑骗家里的产业,现在收家产来了。”
连香锦愤怒道:“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好人!”
她的话音有点高,引得北辽笔一连重雪向这边看了眼,连香锦连忙把头低下不再说话。
进府之后北辽王和连重雪在正厅落坐,骆轩和骆骞也在两旁坐下。
北辽王逐一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众人,看来看去看到香徕脸上,问道:“这不是本王的农史么,怎么也在这里啊,你可是脱离连家氏族之外的。”
香徕上前施礼道:“回王上,臣无论是哪个氏族,这个府邸都该是臣的家,臣在哪里都不奇怪。”
北辽王不解她说的什么意思,又问连修道:“连族长,今天人聚得这么齐究竟为了什么事,我听世子说似乎有什么戏可看?”
连修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香徕又道:“王上,若说这是一场戏的话,参与其中的不只是我等,还有连妃娘娘,甚至连妃娘娘算得上主角之一了。”
她的话音刚落,坐在北辽王下边骆骞便叫道:“放肆!不过当个小小的农史便敢信口胡言,竟敢拿母妃与戏子相比,看父王不治你个不敬之罪!”
香徕丝毫没有被他震慑,道:“三五子何需如此恼怒,要治我的罪机会多着呢,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看过这场戏再说。”
北辽王道:“你这女子是嚣张了些,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若是言不符实,我还真要治你的罪了,即便轩儿求情也不好使。”
香徕道:“如王上所说,我先请王上和连妃娘娘见一个,见过这个人之后,若王上认为连妃娘娘称不上主角,那便王上治臣什么罪臣都认了!”
北辽王好奇道:“哦,是什么人对连妃如此重要啊?”
香徕道:“臣这就去带此人出来。”
说着她退出厅去,过了一会推着连恪走回到厅内。
连重雪看到连芮第一眼时并没觉得如何,刚想转开眼睛去看别处,可是稍一晃眼间面前的人影却和记中的一个影像重合,她忽转回目光,死死盯着连芮的面容。
坐在她身边的北辽王感觉出她的异样,转眼向她看来,道:“怎么了连妃,你认识这个人?”
可是此时的连重雪由于过度惊骇,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一张娇艳得如同少女的花容已经惨白如纸。
待到香徕推着连芮走到近前,她已经吓得坐在椅自己上颤抖起来,若不是有多年与人争斗培养的镇定,她现在肯定会跳起来躲到头去。
连芮远比她们镇定得多,进到厅中后坐在轮椅上说道:“王上,请恕小民双腿残疾,不能给王上见礼。”
北辽王挥手道:“无妨,先说说你是何人。”
连芮没回答他的话先把目光转向连重雪,道:“王上不认识我,可是连妃娘娘却知道,您不妨问问她!”
北辽王不喜欢人和他打哑迷,把眉头皱了起来,只是他知道此人与定与连重雪有极深渊源,再次转头向连重雪看去。
连重雪越看越确定眼前的人是连芮,震惊到脑海轰鸣,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冷汗如雨。
连芮看磁着她说道:“二妹这是怎么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可是你的哥哥啊,二妹至于如此么!”
他这话一出口,北辽王也是一惊,转回头来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连妃的哥哥?”
连芮道:“回王上,小民连芮,乃是连重雪的二哥,现任连家族长连修的二弟。”
“你、你不是已经……”北辽王惊讶地说道。当年的事情他也了解到一些所谓的内幕,真以为连芮和连馥雪做出侮辱他尊严的事情,好在他心胸宽广,又见连家已经为此事付出四条人拿的代价,而连重雪又美貌过人,他便也不追究了。却没想到此时此刻,那个在所有人印象中都应该死去的人竟然又出现在面前。
北辽王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怒道:“连芮,既然你没死,便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了你的后半生,现在竟然敢公然出现在本王面前,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把这此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冲上来便要把连芮拉下轮椅拖出去。
可是与此同时,也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香徕,她拦在轮椅前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叫道:“王上不要杀我父亲!”
另一个声音是骆谨行,他也站起身叫道:“父王不要如此武断,且听过内情之后再作定论!”
骆谨行的话没起从大作用,可是香徕的一声“父亲”却让王辽极为诧异,他指着连芮问香徕道:“你叫他什么?”
香徕道:“回王上,臣称他为父亲,因为他才是臣的亲生父亲!”
北辽王道:“他是你父亲?你不是连修的女儿么,还在本王面前验过血!”
香徕道:“那只是民女为帮父亲讨回公道的无奈之举,欺骗王上的罪责臣自会承担,可是请王上万万不要相信奸人之言冤枉我父亲!”
北辽王被香徕这突然出现的新身份好奇,又慢慢坐下身,问道:“据我所知你仅比轩儿小一岁,应该是出事的那年所生,你若是连芮女儿,那么你的母亲是谁?”
香徕道:“臣母亲的身份并不光彩,可是她对父亲深情不悔,所以在臣说出实情之前先请王上与在场人位不要有偏见。”
北辽王坐在那里面色仍然有些不善,冷着脸道:“你说。”
香徕道:“臣的母亲是二十年前犯官乔书恩的女儿的乔凤婠,当年外公获罪后每亲被辗转卖到绿霓阁,在那里与父亲相识,也正是因为母亲的出身不光彩,所以才没人知道她和父亲的关系,父亲出事时臣尚未出生,父亲的仆人为了保住母亲和为臣,便悄悄带我们她母女躲到江边的老家,臣从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后来遇到三叔,他认出了臣所佩戴的母亲的遗物乃是当年祖母的心爱之物,这才带臣见到父亲,让我们父女相认!”
“三叔?”
北辽王的目光向连恪看去,道:“原来你也早就知道连芮没死?”
连恪道:“回王上,草民不只知道二哥没死,而且二哥的命就是臣从那两个黑心之人的手中救下的……”
他说到这里,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的连重雪忽然站起身叫道:“王上,不要听他们胡说,连芮荒淫无耻目无尊上,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现在还敢到王上面前来狡辩,王上应该立刻斩了他,以免如此沾污王上之事公诸于众!”
跪在地上的香徕被她的话气得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她说道:“连重雪,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口,你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心肠有多黑!”
香徕这一起来骆骞也站起来叫道:“连香徕你大胆,竟敢这样说我母妃……”
他正叫着,北辽王一拍旧案吼道:“都给我住嘴!”
香徕这才不得不收声,骆骞也愤恨地再次坐下,可是目光却刀子一样在香徕身上扫来扫去,心里核计着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弄死才好。
连重雪见北辽王没听自己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慢慢坐下,眼睛却也阴狠注视着前方的香徕和连芮、连恪。
北辽王一指连恪,道:“你继续说,连芮做下那等苟且之事,你怎么还敢救他?”
连恪道:“怎么王上到现在还坚持这样认为,我二哥若是做下那样的事他又怎么敢出现在王上面前,我又怎么敢救他!王上请想想,当年我二哥人才俊逸家世显赫,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再怎么也不至于放荡到亵渎自己的妹妹啊!”
他说到这里,连修在一旁接话道:“哼,去青楼票妓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作不出来的!”
香徕闻言怒道:“连修你给我闭嘴,我母亲当年落难乃是身不由己,她对我父亲情深意重,论哪里都不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比的!”
北辽王见两人又要吵,摆手说:“都住嘴,连恪你继续说。”
连恪看了看连修又看了看连重雪,道:“王上,草民再说就要说到您的爱妃和我这位大哥当年联手做的‘好’事了,您确定不会在草民说到一半的时候便把草民斩了吧?”
北辽王冷冷地注视着他,道:“若是实话实说,本王自有分晓,但若是信口开河诬陷好人,哼,本王斩你都是轻的,必会把你凌迟处死!”
连恪正待说话,连芮却突然叫道:“三弟,这等犯着凌迟之险的事还是让二哥自己说吧,反正二哥也多活了这么多年了,能活到现在见一眼我的女儿,便什么都满足了,今日我把连修和连馥雪当年陷害我的经过亲自讲来,无论王上信与不信,总算我连芮为自己出了一次头!”
连恪看看他,道:“也罢,毕竟二哥才是亲历之人,讲起来必定比我详细得多,只不过这罪责三弟陪你一起担着,凌迟的话三弟这峰肉替你担一半!”
连芮道:“好,连家不只有连修和连重雪,还有我的三弟与我女儿……”
他这里与连恪说着,北辽王却意识到他要说的事情之严重,没待他正式开口,忽然道:“除去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厅内众人愣了一刻,随后多数人都退了出去,就连连普看了看也跟着出去,站着的只剩下连芮、连恪、连修和香徕。
北辽王向左看了看骆谨行,又看了看骆骞和连香锦,道:“怎么你们也都知道?”
骆谨行低头道:“父王,其实儿臣已经知道很久了。”
而骆骞却一脸茫然地看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死而复生的二舅会对他母亲和舅舅造成什么威胁。至于连香锦便更不知道了,一直在怀疑着父亲和姑母为什么那么恐惧的样子。
北辽王想了想道:“骞儿和你的妃子也出去,此事以后也不准打听!”
骆骞虽然不愿却也只能带连香锦出去。
一旁的骆谨行看到这一幕暗暗闭了闭眼,心道父王还是心疼骆骞的,不让他知道母亲的丑事也是一种保护……
连芮见北辽王如此安排,心中也一阵阵发凉,自己的冤屈说是能说,但结局怎样却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如此,他却没有畏避之意,背了二十多年的骂名即便不能在天下面前洗脱,却也要在当事人面前讲上一讲,哪怕此后再冤死,最起码也要让害了自己的人想起今日来便胆颤心惊。
出于这样的想法,连芮再说起被害时事时候没像与香徕说时那样激动,平静的神情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攥着轮椅扶手的双手却骨节青白,几乎没将一双扶手掰下来。
中间连修和连重雪几次试图打断,可越是这样却越显示出两人的心虚,被北辽王一次次喝斥。
极到讲完之时,北辽王也不像刚进府时那样轻松,坐在那里脸色灰败,即不看连芮、连恪、香徕等人,也不往连修和连重雪身上看一眼,握成拳的手在桌面上碾压着。
此时的连重雪也没了声音,呆愣愣地在那里坐着,她不确定北辽王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反应,但是却知道,哪怕是北辽王真的隐瞒下此事不让天下人知道,可是他对自己二十年的宠爱也算到头了。
一时间厅内静得凝固了一般,压抑到众人喘息都觉得异常沉重。
很久之后,北辽王才又说话。
声音低哑阴沉,缓缓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当年的事谁也无法证实。”
连芮闭了闭眼,他早就想到,对于此事,北辽有有诸多遮掩的理由,哪怕不为了连重雪,还要顾忌着他的脸面和三王子骆骞在人前的尊严。
想着连芮淡淡笑了一下,道:“时过境迁,现在除了我这个活下来的人,还到哪里去找证据呢,我知道王上未必相信。我把此事说出口之时也不认为可以平反昭雪,只是想在王上面前讲个清楚,我连芮死可以,但是不可以让人那样诬蔑,更做不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来!王上若觉得不可信,想怎么处置我动手便是,只希望不在牵累我的女儿和弟弟。”
北辽王闻言仍旧坐在那里不说话,他旁边的边重雪心跳得打鼓一样,真希望北辽王能立刻下令把连芮处死,继续把这件事情掩藏下去,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失宠,可自己还有儿子,只要帮助儿子登上王位,自己就又算出头了。
正在众人等待北辽王最后的决断之时,香徕却突然道:“王上,我这里还有一个人证,当年姑姑自尽后是她的乳母为她清洗更衣,那乳母可以证明姑姑死时乃是清白之身!”
她的话如一块石头投进沉寂的水中,众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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