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知何事心悠悠(2)(1/2)
这些暂且搁置一边不叙,先述裴芹的麻烦,正在她的事业如日中升之际,麻烦接踵而至了。先是:自从她进入公司那天起,男人们惊艳她的绝代佳人的美貌,就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套近乎,有事没事的跑来求教,三天两头的找你无法拒绝的借口请吃,或相邀卡拉OK,若再能出双入对的跳上一曲,那才是天上人间的美事呢!须知,她身上散发的芬芳是多么的醉人啊!明着追的,诉说衷肠的电话接二连三,几乎打爆了她家的电话;暗恋的,情书如鱼雁穿梭,似彩蝶翩翩。她的财务处,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至于工作也难以为继。她本就冷的性格,当然也是冷的处理,但是很和悦,温情。回绝的是大学时代的老法子。那些极具才气的男同学,尾随她的身后,犹如一条长龙,争先恐后,相挤相拥,唯恐失去青眼的机会。裴芹忽而好象无意间露了石磊的2寸军官彩照,英俊,潇洒,帅气,威武。这一招果然灵验,知识分子的自尊,顿失追逐的劲头,知趣而退。可是,企业里的未婚青年男人们,才不管这一套呢,只要你未婚,我就有追求的权利,哪怕你裴芹天天把男友的放大彩照搁办公桌的最显眼地,也不碍事。他们视而不见,热情照样不减,献殷勤,放笑脸,围左右,如同鞍前马后对待正宫娘娘一般的恭维,侍候。聊以慰藉的是,他们的追逐言行都很理性,有理智,有节制,而且非常尊重她的冷若冰霜反应,没闹过一次恶作剧,连一句高话、不得体的言语,也没说过,唯愿能同她在一起多聊几句,多瞧几眼。这就是工人阶级的品格!因而,相处得如同兄弟姐妹似的融洽。裴芹也因此感慨万分,偶尔对他们的陶气露出灿烂的一笑。而这,他们已经极大的满足了,够了。
忽一日,近乎噩耗的的消息震得裴芹魂飞魄散!老厂长林树森告诉她:“局里派来一个人保科副科长,叫史小虎。”裴芹不听则已,一听如晴天霹雳,目瞪口呆,大半天才恢过神来问:“人保科已经一正二副了呀?”林厂长说:“我也这么说的,不差人。局里硬压,推说市里的意思,点名到我们家来。”裴芹埋首不语,分明是阴魂不散,冲她而来。林厂长见状,疑惑,问道:“小裴呀,怎么啦?你们认识?”裴芹忧郁地哭丧着脸说:“岂止是认识!我们是高中同学,不是我人后议论人,他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为什么点兵点将的要来我们厂,是冲着我来的!”于是,把曾经的交恶和盘托给了林厂长。林厂长“啊”了一声说:“原来如此。小裴呀,别怕,有我呢!”裴芹说:“怕也怕不掉,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墩呗!”林厂长叹息说:“唉,像这样彻头彻尾的‘炸弹’,也能当科长?应了古话了,朝中有人好做官啦!”小城人对于假的东西、假的事情,以及一切与假粘边的,统谓之“炸弹”。
史小虎理所当然的没有大学的缘,若非其父与校长上下其手,连高中都毕不了业。可是,中国忽然时兴学历热,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在社会上比别人矮一截,求职难,当官也讲求,工资提不上去。尤其是拿不上台面,不好看。这是手眼通天的史小虎万万不答应的,也是万万不可或缺的。别人有的,他应当有,别人没的,他也应当有。没上过大学的史小虎,填的人事表格上却赫然书写了大学本科,某某大学的夜大学。其实,就连这夜大学的文凭也是假的,制造贩卖假证风行中国全境,花上百十块钱,真假莫辨的文凭就来了。当然,工作对史小虎来说,按小城人的说法:小菜一碟。史小虎高中毕业后,如鱼得水,工作任挑,想去哪儿上班去哪儿,比走大路还来得方便,哪儿工资高往哪儿跑,哪个单位女人多往哪个单位钻。先是去了几家霸王单位,如供电局,供水公司,邮电局,转了一圈,嫌这几家女人不漂亮,拔腿走人。去了纺织厂,那里的女人多,自然漂亮的也多,可他又嫌那里的漂亮的女人太累,累得很粗糙,不经老,才二十几岁已经脸色苍白无血丝,来不了性感。考虑了半天,决定去烟厂,那里的工资高,女人多。去了以后,发现不对劲,女人身上失去了女人的特有芳香,周身尽是烟味,受不了,鞋底擦油跑了。道听途说商业银行有几个漂亮的**,垂涎欲滴的他连觉也睡不着,不费吹灰之力,进了商业银行。果然传闻不虚,几个标标致致的**,水灵灵的,甜蜜蜜的,乐得史小虎心花怒放。六七年间,他这么一路走来,不知几多良家女子羊入虎口受遭蹋。以谈恋爱为名,得手了,玩腻了,丢了,告他,告不通。何况,吃了亏的少女,又有几个告的呢,吃哑叭亏,算了。忽然听说裴芹回来了,就在长江玻璃制品有限公司上班,还当了副厂长,而且还没结婚,真乃天赐良机,孙猴子斤斗云翻十万八千里也翻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这一回看你往哪跑!于是,迫不及待的跳槽,赶来了。
林树森厂长告之消息的当天下午,史小虎来报到了。他仍旧那么身材高大,明显的胖了,稍隆的肚皮,显然是啤酒肚,酒精肚,脸上添了几处鼓鼓囊囊的肉块,看起来更壮实,魁梧。梳得油头光面,穿一套秋天的黑西服,里面衬了银灰的羊毛衫,蹬一双锃亮的皮鞋,倒也不失几许斯文的风度与派头。应当承认,爹妈给他的外在形象,算得上是中上乘的皮囊。他一来,先去林厂长办公室见了林厂长,说报到来了,第二句便问:“裴芹在哪儿?”林厂长埋首文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找她干什么?”史小虎嬉皮笑脸的说:“我的同学,老同学哪能不拜访一下呢!”见林厂长未应,耐不住了,抽身而去,猴急猴急的寻找。他一个一个办公室挨次的搜索,果然在副厂长办公室,骤精会神的与几个同事谈工作。一见,怔了:那高雅的气质,成熟的素养,端庄的神态,娴静的风韵,更比中学时代令人神不守舍了!“她不是小家碧玉,是大家闺秀啊!”他这么想着,心里痒痒的,恨不能一口啖下肚去。
(采自网页,图文无涉)
但见裴芹梳了古板的传统的齐肩短发,与她这个年龄档的前卫时期的女孩子们梳的马尾辫、松鼠辫,烫的小波浪、大波浪,前卷型,后翻型,高翅型,大包头,小包头,猩猩发,形成截然的反差。而且,也没有五形八怪、五彩缤纷的头饰,唯用发夹将两鬓刘海别向耳际。这样,反而凸现了她那百看不厌的娇容月貌。两叶柳眉,疏密有度,轻轻一挑,能使鬼神忘形失步。一双凤眼含春,明眸顾盼百媚生,当令众女无颜色。睛亮眸黑,蕴藏了深遂不尽的思绪与理念。在史小虎看来,那是风情万钟惹人疼,诱人爱,发人狂。玉雕似的悬胆鼻,柔和而肉感,下承着如樱的小口,衬以如珠的皓齿,一颦一笑,一张一翕,冷血也动情。天造地设的安排,勾勒了典型的卵型的江南美女的脸蛋,若见了不留下深刻的记忆,难!语言难状其貌,画师难绘其形,照相摄影难留其真,可以想见其倩影,而不可道出其风情。而她一袭深蓝的秋装,格外的显得老成而稳健。也许她生的年轻,又当上了副厂长,所以才故意打扮的老成。这恰如其分地显现了庄重美,严谨美。瞧她,与同事交谈的那份沉稳,那份庄严,天上人间哪儿去寻找这种庄严美啊!
“哎——裴芹,老同学,你好啊!”当史小虎恍过神来,竟大叫一声,一步跨进了办公室,张大嘴巴大笑着伸过了手。忽闻一声叫喊,裴芹和同事被震得一齐回头,莫名其妙。裴芹冷冷的问:“你是谁呀,大呼小叫,没瞧见我们开会么?这么不懂规矩!”史小虎吃了一冷棍,并不觉得难堪,仍癞皮厚脸的说:“我是你的老同学史小虎哇,新来的人保科长嘞 !”裴芹冷着脸,平静地说:“我们有人保科长,哪儿又冒出一个呢?请你出去好吗,我们开会哩!”史小虎改口说:“呵呵,我是副科长,副科长。”裴芹淡淡的口吻,含了不容讨价还价的语意,逐客:“真的假的也好,正的副的也罢,请你去人保科办公室。我们有事哩,不会客。”史小虎不是那种被一两句软中带硬、棉里藏针的话语能打发走的人,即便话如刀箭喷射,也射不穿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非但毫无退出之意,反而上前两步,走近裴芹,伸长脖子,改不了狗吃屎的本性,又发起老子天下第一的傻冒劲,放肆地粗着嗓门说:“哎哎,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的无情,老同学也不认!不就当个副厂长么,算个鸟哇!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只菜鸟么!”
座中一位叫赵彩凤的妇女,40上下,裴芹之后新任的财务处长,勃然大怒,赫地而起,指着史小虎呵斥:“你是个什么东西,从哪个洞钻出来的人模狗样,满嘴跑粪,血口骂人!出去,滚出去!”史小虎一甩手,弹开了赵彩凤的胳膊,凶像毕露地吼叫:“管你屌事!她是我的女人,你算哪根葱,滚开!”平时温文尔雅的赵彩凤,是个老大学生,生活的磨练使她悟出了一个人生哲理:人怂被人欺,马怂被人骑;该平和时平和,当泼辣时泼辣。此时,她怒火中烧,扑了上去,一边撕他的衣领 ,一边大骂:“你这有币养没币管的狗杂种,跑到这里来撒野,敢打老娘,老娘不是好欺负的!”史小虎猛力一推,把赵彩凤推跌办公桌的沿上,杠了腰,痛得哭喊不止。
(男女斗殴,图文无涉)
另一叫高大虎的三十开外的男青年,经营处长,早就按捺不住了,只因裴芹不断地使了制止的眼色才按兵不动,见史小虎摔伤了赵彩凤,火气一冒三丈,跳上前,兜起一拳,嘣的一击,击得史小虎踉踉跄跄,跌坐墙根,半天爬不起来。这旁裴芹扶起赵彩凤,替她揉腰,并打电话叫喊医务室的医生。与此同时,史小虎扶着墙根站起了身,摸了把靠背椅,朝向高大虎劈头盖脑的砸过来。高大虎一个急闪,顺势蹿上去拳打脚踢。这样,双方扭打一起,吃亏的当然是史小虎了。摸不着庙门乱叩头,看不清深浅瞎划水。史小虎遇到“大家”了,幸而手下留情,才未遭致命伤。
其他办公室的人员闻声赶了过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见高大虎占了上风,猫戏老鼠、猴人耍猴似的玩着史小虎,既不出手相帮,也不劝架,百年难遇的乐事,一旁看戏,乐呵呵的尽笑。林厂长也赶了来,喝止了打架。史小虎已是鼻青脸肿,恶人先告状地对林厂长说:“他们众欺一,两人打我一个。”赵彩凤不等林厂长说话,忍痛问道:“林厂长,他是不是你要来的,怎么要这样一个人渣,祸害我们厂啊!他一进来,就欺负裴厂长,还骂她。”林厂长对史小虎说:“我们厂的员工都是通情达理的,几十年了,没出现过在厂里,特别是在办公室打架的事件,史小虎同志,这肯定是你的不是了!”史小虎目小他人惯了的,即使茶壶打掉了把子,嘴还冒水,煮熟的鸭子,嘴壳硬,只见他理理崭新的西服,抖了抖说:“哼,我找我的人,管他们屌事。我同裴芹中学就谈恋爱了,抱过她,搂过她,吻过她,干过她。她周身上下,我都摸过,哪一处我不晓的,早就是我的人了。我俩是私人的事,家里的事,你们管的着吗?不是脱裤子放屁多事么——”
“噼噼——”两记左右开弓的响亮耳光,突然重重的煽了史小虎的脸巴。史小虎不知发生了怎么回事,李宁已站在他的了面前,昂着头,当众揭发:“认得小姑奶奶李宁吗,你的老同学呀?你这脬狗屎,走哪里臭哪里,到哪哩害哪哩,也配攀我们的芹子?她拿正眼瞧过你吗,同你说过一句话吗?你以为在这里糟贱她,别人会信吗?天理昭昭,苍天可鉴,派我来揭露你,洗刷被你污染的清白!晓的不,她的未婚夫是石磊,军官,你这是破坏军婚,是犯罪!晓的不,你就是条癞皮狗!瞧瞧你腕上的牙印在不在,怎不长记性呢?下次再敢谣言惑众,红口白舌的诬蔑芹子,小姑奶奶饶不了你,滚!”裴芹跑过来,一把抱住李宁,伏她肩上抽泣,且问:“你怎么来啦?”李宁说:“行长派来催你们厂交款。你们的贷款分文不还,还想明年贷吗?”裴芹说:“体谅体谅我们吧,一时周转不过来,一准还的。”李宁说:“不是看你的面子,哪百天冻结你们的账户了。哎,今年先还点利息,这样我也好说上话呀,怎样?”林厂长说:“好好,一定,一定的。”
而后,林厂长转身说:“喂,史小虎同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让局里给你重新安排工作,留下来也不适宜,闹得这一花花,你也不好开展工作,对吧?”史小虎还在摸着他的发烧的脸巴,死乞白赖的说:“不,我不走。刚调来就走,上面不知我犯了什么大错呢。”林厂长说:“那好吧,大虎,打个电话,叫人保科长来把他领人保科去。”
李宁留了下来,陪着裴芹说话,直到下班。林厂长走进说:“李科长——”李宁笑着纠正说:“不,小不点副科长。”林厂长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们厂的大救星,正当吃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吃个饭,聊表心意,也好解解裴厂长的闷气。这样,叫上赵、李处长,也算表彰主持正义的行为。正气要宏扬。”裴芹摇摇李宁的肩膀,意思叫她答应了。李宁说:“好吧,你不请,我也要陪芹子上街搓一顿,那就揩油了,省几个。”林厂长笑道:“就在我们厂餐厅包厢吧,干净,也尝尝我们厂大厨师的手艺,怎样?”裴芹会意,知道厂里步步为艰,林厂长处处节省,不敢进馆子花大钱铺张,便说:“我就爱吃我们厂的饭菜,比外面的精致多了。再说了,佳肴美馔腹中物,不及世间人真情。我与宁子情比姐妹,尝山珍海味,吃粗茶淡饭,都一样。宁子,走吧!”说罢,拉了李宁就走,李宁笑着跟了去。林厂长望着裴芹背影,心里赞叹:真是聪明绝顶的女孩子,这么的善解人意。
(大排档式的餐宴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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