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教神通（1/2）

( ) 张小山刚刚生喝了大半只闪天雷鹰的蛋精，腹中其实并不饥饿，饶是他胃口颇佳，吃了一条烤鹰腿也就饱了。他把油腻腻的双手在衣服上用力擦净，郑重其事地翻开了《化气诀》，这本法诀不过寥寥数页，他很快就将其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原来这门法诀的要诣，是炼化天地间的五行灵气为己用，御气运转周天以期气海充盈，凝结成金丹。其中入门第一步“感气”最为艰难，要求修习者有极佳的先天禀赋，才有可能感应到天地山川间的五行灵气，五行灵气分为白、青、蓝、赤、黄，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若能感应到其中一种，便算有资格修炼这《化气诀》了。

张小山按照《化气诀》所示盘膝而坐，手心、脚心和头顶心同时上朝向天，瞑目努力感应四周，但任他如何苦思冥想，都感应不到周围哪怕一丝的异色灵气，他心中不由得凉了半截，难道我张小山竟没有修仙的资格？不，不可能的！

其实，修仙本就是万中无一的机缘，尤其中“感气”这一步更是千难万难，多少聪明绝顶的智士，武功绝世的强者，都在这一关口望而兴叹，眼望仙途而不可得。可是张小山却懵懂不知，以为世人多半都能感应到五行灵气，为何偏偏自己不能？

从早晨到晌午，张小山瞑目趺坐一动不动，心无旁骛，浑然不觉头顶渐渐乌云四合，云中闷雷隐隐。随着“哗啦啦”霹雳声响，一道闪电犹如万丈光剑劈开混沌，照亮了昏暗的天地。

张小山猛然感应到一道明亮的紫色**，他眉心不由得一跳，咦，难道这便是他苦求不得的天地灵气？但为什么不是《化气诀》上所书的白、青、蓝、赤、黄五色之一呢？

紫色**稍现即逝，却令张小山的精神为之一振，原来自己不是废物，自己也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按照《化气诀》上所书，只要能过了“感气”这一关，接下来的“引气”、“炼气”将是一片坦途。不管那紫色**是何种灵气，他都要将它引入气海加以炼化。

他急忙收摄心神，继续努力去感应那紫色**的存在。

过不了片刻，又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照亮长空，张小山再次感应到了那熟悉的紫色**，这次他不敢喜而忘形，急忙按照《化气诀》所示，将一道氤氲**引向丹田，那道紫色**被他的气机稍一牵引，竟然分出了微不可察的一道，被张小山吸纳入了丹田，虽只是一道极为微小的**，但甫一入体竟然把丹田涨得充盈欲破，剧痛无比。他急忙默运法诀，将这一道**慢慢炼化，那痛楚才缓缓平复下去。

大雨倾盆而下，一只画眉鸟儿用尽力气扑扇翅膀，才勉强钻进了一片树冠中，暂时免受狂风暴雨的摧残之苦，它侧头向树下望去，只见树下闭目盘膝坐着一位猎装少年，丹田处不时流转微不可察的蓝光，和天际的雷球电柱遥相应和。与此同时，那枚鹰蛋在电闪雷鸣中，竟然也闪动着忽明忽昧的蓝芒。

云收雨歇，天地重光。

这道雷电**实在太过精纯，张小山辛苦半晌，才把它炼化了十之一二，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脸上浮起一丝喜色，自己虽然不能感应到《化气诀》所书的五行灵气，却能感应到奇异的雷电**，虽不知是福是祸，但至少半只脚已经踏入修仙的门坎了。他浑然未觉随着他的停止修炼，那枚鹰蛋也停止了发光，变回了原来的不起眼模样。

张小山站起身来舒展筋骨，只觉非但腹下的痛楚全消，而且身轻如燕，四肢百骸精力充盈，再看到浑身衣衫滴雨未沾，不由得得意不已。哈哈，小爷现在也是神仙啦！唔，既然这紫色的雷电**大异于《化气诀》中记载的五行灵气，就叫它紫雷**吧！

但是张小山脸上的笑意很快就变成了惶急，糟糕，刚才只顾感应、炼化紫雷**，忘记收起《化气诀》，结果好好的一部纸质仙诀，竟然被大雨泡成了一团纸浆，再也辨不出一个字迹了。幸好他已经把上面的文字都默记在了脑子里，否则真要急疯了！

他从雄鹰的翅膀和尾部拔了几根最长、最绚丽的羽翎，拍了拍屁股正要走，又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头雄鹰的尸身，脑中突然闪过豹子叔的曾经的一句笑话：传说有些飞禽走兽成了精，体内会生成妖丹，若是谁能得到一颗拿到市集去卖，卖得的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了。他心念一动，喃喃地道：“奶奶的，这两头闪天雷鹰能召来雷球，该不会是成了精吧？瞧瞧我的运气怎么样！”他拔出随身的短刀，剖开了那头雄鹰的肚腹一通血淋淋的翻找，果然从血污中找到了一颗大如核桃、呈椭圆形的蓝色晶球。

“哈哈，这下发财了！”张小山捧着那颗妖丹欢叫不已，唉，只可惜那头雌鹰已被周天城剖剥干净，不知它体内是否也有这么一颗妖丹。不过想来多半没有，否则周天城若是得了，岂会放过这头雄鹰尸身内的这颗妖丹？

他忽然冒出个念头：先不着急回家，到附近的栖霞镇上把这颗宝贝卖了，拿着钱回家给爹娘一个惊喜。他主意已定，用包袱皮裹起鹰蛋背在肩上，直奔树林东面的栖霞镇。

栖霞镇位于群山和银月城之间，原先是货商收购毛皮、草药以及矿石等山货的集散地，由于地理位置便利，一方面也能为朴实的山民解决路途的不便，不用他们跑上几百里的路进城销货；另一方面，还能替银月城的富人和贵族老爷们送去质地优良的山货，卖上高价从中赚取暴利。所以没过多久，这里迅速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小镇，收购山货的商铺，供山民们休憩的茶楼、酒馆沿街络绎不绝。

张小山直奔栖霞镇最大的商铺——林记山货铺，这间铺子他以前曾跟爹爹来过，掌柜的虽然狡黠势利，但眼光却是独到识货，只要确是上等的山货，他的出价也算是公道。不像其他小的店铺，只配收购中低档次的山货，如果给他们这颗闪天雷鹰的妖丹，一来很可能不识货，二来也出不起相匹配的高价，只会一味地压低价格，那就明珠暗投了。

和往常一样，林记山货铺内摩肩接踵，数十位猎户拿着各自的山货依足规矩排队等候，轮到了便迫不及待地大展口舌，向掌柜吹嘘自己的山货如何的珍稀难得，希望尽可能地卖得高价。掌柜年约五旬，一袭宽大的棉袍裹着胖乎乎的身子，乍一看去根本分辨不出腰在哪里，一双红红的鱼泡眼却是分外的有神，他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各个主顾，一边细细地翻动手中的货物，无论是毛皮、药材，还是兽牙、矿石，最后他给价的语气都是斩钉截铁，自信从容，令那群猎户们眼神由亮转黯，却偏偏都提不出异议，最后只能忍气吞声，乖乖遵照他定的价格交易。

很快就轮到张小山了！

掌柜从柜台后面俯下身，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个头还够不到柜台的张小山，又若无其事地缩回了身子。嘁，敢情只是一个毛孩子！根据他的经验，真正贵重的山货都是成年男人亲自带来讨价还价，不可能放心交给这么一个孩子来售卖。这少年最多带了些獐、狍、狐、兔的小兽皮，值不值得收购还在两可之间，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的热情。

张小山瞧出对方的轻慢，心中有些不高兴，大模大样地取出那颗蓝色妖丹托在掌中，大声叫道：“掌柜的，帮小爷估一下这颗妖丹价值多少。”

这一嗓子竟然把所有的喧嚣声都压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张小山的掌上，只见那颗晶体蓝光荧荧，竟然是从所未见。

胖掌柜的先是哑然一笑，调侃道：“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妖丹，咦——”但当他看到那颗异彩夺目的蓝色晶球，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急忙双手并拢成漏斗状，颤声地道，“小哥，烦劳你把东西给老夫瞧瞧。”

张小山满不在乎地把妖丹倒入胖掌柜的掌间，胖掌柜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晶球内隐隐有电芒闪动，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蕴藏其中，在晶球内构成了另一方天地，这、这真的是妖兽的内丹。胖掌柜的掌心都颤抖了起来，想当年还是他在店铺里当学徒时，在掌柜的手中开过一次眼界，天啊，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再次见到这等神物。

“掌柜的，你到底瞧完了没有？”张小山极为机警，趁胖掌柜失神之际一把夺过了妖丹，店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胖掌柜那两片肥厚的嘴唇上，期待他对这颗晶球的认定，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妖兽内丹？

胖掌柜干咳了几声，已经恢复了镇定，缓缓地道：“这颗宝珠看着虽然稀罕，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妖兽内丹，老夫却也不敢断言……”

“嘻嘻，这老头儿在撒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娇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是咳嗽球内构成了另一方天地。他的掌心都颤抖了起来，天啊，这不知什么时候，“林记”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四匹拉车的高头骏马从头到尾漆黑油亮，只在马蹄上方有一圈白毛，膘肥体壮蹄落划一，显然都是非凡的良驹，一位玉冠黑衣的少年和一位蒙着黑纱的少女并肩而立，刚刚的戏谑声正是那少女所发出。

胖掌柜本想压价购买，却不防被当众戳穿了心机，顿时大为懊恼，大声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林记的门口胡说八道，还不趁早给我滚开？！”

那少女望去不过十四五岁，身量尚未长成，一块黑纱更是遮住了大半脸庞，瞧不清她的真实面目，但只从那副含黛的柳眉和清澈的明眸中，已显露出一副绝顶的美人胚子。她并不理睬胖掌柜的喝斥，只是转头向黑衣少年道：“师兄，瞧那颗妖丹蓝莹莹的真漂亮，我想要。”

黑衣少年比她高过一个头，年纪约在十**岁，剑眉星目俊逸非凡，脸上的神情却深沉冷静，找不到半点稚气，闻言剑眉微微皱起，道：“灵儿，正事要紧，你的身体可不能再耽搁了——”

“不嘛不嘛，我就想要那颗妖丹。”黑纱少女抱着少年的胳膊，撒娇地摇晃个不停，仰头哀求道，“师兄，求求你了好不好。”忽地一阵气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黑衣少年见状大急，急忙替她轻抚后背，片刻后少女才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委顿了许多。黑衣少年显然对这少女极为疼爱，不忍拂逆了她的心意，低头柔声应道：“好，不论灵儿想要什么，师兄都会为你取来。”

“这颗妖丹，本公子要了。”黑衣少年高声叫道，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一副志在必得、视众人为无物的狂妄。

“你要了！嘁，你以为你是银月城主吗？”胖掌柜嘴角一撇，轻蔑地嘲笑道：“这颗妖丹可是神物啊，你身上带那么多银子了吗？难道你是想用你师妹换？嘻嘻，那就先揭开她的面纱，让我们看看姿色如何吧，如果——”

不等他说完，黑衣少年双眼突然迸射出冰蓝色的异芒。胖掌柜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仿佛失足坠入了万丈冰窟，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由心底汹涌迸发，他张大嘴巴想大声叫喊，却偏偏连**也发不出来，只是浑身颤抖望着黑衣少年，瞳孔渐渐放大，生机正在被迅速地抽离。

“师兄——”少女似乎有些不忍，轻轻晃了晃黑衣少年的胳膊，眼神若娇若嗔，“我只想要那颗妖丹，不想你再伤人。”

黑衣少年的眼神这才由冰蓝转为正常，轻轻哼了一声掉转头去。胖掌柜这时才感觉由万丈冰窟又跌回到了人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张大嘴巴指着黑衣少年说不出话来，最后大叫一声竟然夺门而逃，连店铺内的生意也不顾了。

“阴灵教、阴灵教的标记——”胖掌柜奔出门口，猛然看到那马车上画着五个骷髅交叠的标记，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嗥叫，发疯似地狂奔而去，似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

“哼，算这肥猪还有点见识！”黑衣少年傲然环视众人，阴沉地道，“我阴灵圣教瞧上的东西，谁敢相争!今天瞧在我师妹的份上，本公子放你们这些蝼蚁一条生路，留下妖丹，马上都滚出去！”

众人听胖掌柜在门外喊出“阴灵教”三字，早已面无人色，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低着头鱼贯离去，连与这对少年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出了门口后才敢发足奔逃，并不敢多瞧那辆马车上的骷髅标记。

不一会儿，林记山货铺内便只剩下了妖丹的主人――一脸懵懂、茫然的张小山。阴灵教是啥东西，凭什么就能强抢我的宝物？他警惕地将妖丹收于怀内，壮着胆子道：“这、这妖丹是我的，谁、谁也休想硬抢！”

“什么？你找死！”

黑衣少年想不到亮出“阴灵教”的名头后，还有人敢跟自己争抢，难道没听过阴灵教的赫赫威名吗？他脸上顿现怒容，眼中再次亮起了冰蓝色的异芒，张小山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大脑犹如被两道冰锥刺入，剧烈的痛楚令他险险惨叫出声，但就在刚刚他张大嘴巴时，丹田内忽然飞出一道电蛇，瞬息间便把那两道冰锥炸得粉碎，他的痛楚也倏地消退，但随即便感到一阵无力的晕眩。

“咦！”

黑衣少年低声惊呼，他修炼这“戮魂眼”已有半月，专伤神智，除非是炼化出神通的术士才可能抵御，凡人在此术前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自己刚刚虽然只用了三成的法力，但也不是眼前这猎户小子能够抵抗的，难道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术士？殊不知张小山修炼的紫雷**，正是一切阴神法术的克星，可惜修为太浅，只够勉强抵消戮魂眼的伤害。

大多数修士都知道，法力拼斗凶险万分，可说是不死不休。两位少年懵懵懂懂，居然冒冒失失的拼斗了一记，幸好他们的修为都尚浅，否则都会大吃苦头。

黑衣少年虽不明所以，却不肯信这个邪。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蓝芒突然大盛，已经将“戮魂眼”的修为提至十成，准备一举击散对手的神识。

张小山异常机灵，妈的，这小子的眼珠跟野狼一样，居然是蓝色的，肯定有古怪！虽然他刚刚莫名其妙地抵消了对方的邪术，但哪敢再以身试法？当下急中生智，脱下身上的兽皮短袄匆匆护住头脸，凭着记忆向黑衣少年站立的位置狠狠扑去，心想：只要小爷不跟你对视，看你这蓝眼狼还有什么咒念？激愤之下，他居然给这黑衣少年起了个“蓝眼狼”的绰号。